自己过不去,还是在和我过不去?”顾盈盈走上前,柔声问。
傅泽兰面无表情地摇头:“傅泽兰已死,贫道致真。”
顾盈盈一咬牙:“你这般决绝,有没有想过你爹,有没有想过关心你的人!”
然而傅泽兰无动于衷。
“你想这样度过你的一生,是你自己的选择。可是我只是想说,你是真的超脱了,还是在迷障中越陷越深?”
傅泽兰依旧没有波澜。
顾盈盈叹息着转头离去,然而久未开口的人,却说话了。
“宫主,你可知道,如你这般的女子,实在太少见!”傅泽兰突然发话。
顾盈盈转过头,面纱下浮起一丝不解:“什么意思?”
“你宏才大略,不是我等能及。你可以无所谓,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们不能。他于我而言,就是此生唯一。而你不知道,他所作所为……”恼怒,怨恨,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顾盈盈蹙眉: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想要再问,可是那道袍女子已经远去。
渭南城的一座院落里,顾盈盈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渤海之战之前,她担心货币贬值,曾经命令睿丰投资在全国各地大肆买房。虽然后来,是她自己控制住了物价和资产价格,但是这些房产,也都派上了用场。至少如今她东奔西跑,正好住在这些房子中。
这也是为什么,金衣卫和崇光门的人至今也找不到她,因为她根本不住客栈。
如今的西堂代堂主蒋琉璃坐在她的对面,有些为难地开口:“宫主真的,要知道真相吗?”
顾盈盈没有睁开眼睛:“否则呢?你说吧,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追究。”
蒋琉璃叹息着开口:“这些事情,本来我们也知道的似是而非,但是前任东堂主出事以后……”
傅泽兰一仰头,喝完手中的药,药碗被她砸成碎片。
药碗粉碎的声音惊动了门外守着的蒋琉璃。
琉璃冲进房间惊慌地问:“堂主,您喝的是什么!”她怕傅泽兰想不开,喝下砒霜之类的毒药。
然而收碗的时候,她却闻到了红花的味道。
傅泽兰和蒋琉璃都是精通医理的人。
“堂主,你为什么——你有了身孕?可是又为什么要喝堕胎药!”蒋琉璃惊愕地不安着。
傅泽兰凄然一笑:“琉璃,你不懂!”
蒋琉璃收好药碗碎片,走出房门,心情却十分复杂。
然而事关堂主名节,此事,如何能声张?
……
顾盈盈听完这一段,不禁皱眉:“你说,傅泽兰怀孕了?而且在颜良辉死后,喝了堕胎药?”
这个孩子,难道是颜良辉的?
蒋琉璃痛心疾首:“是的!而事情的真相,是西堂主出家那一天才揭晓的。”
……
万一帆拦住要进静水观的傅泽兰:“泽兰,你这又是何苦!”
傅泽兰微微偏头,看了万一帆一眼:“那你又是何苦?你已经成亲了,为什么还要管我的事?”
万一帆有些讪然,但下一刻,他郑重地说:“因为你是曼陀罗宫西堂主。”更何况,我娶段絮佳,只是和你赌气而已!
傅泽兰面无表情:“那又如何,曼陀罗宫人才济济,不缺我一个。”
“可是泽兰,为什么你要这样极端!你——”
“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说,如果我点头,你立刻休妻娶我?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对自己不爱的女人,都是那样残忍!”她的眼眸里再也没有狡黠的明快,取而代之的是狠厉的决绝。
万一帆语塞。
“你们不懂,你们都不懂,不懂我……”傅泽兰叹息着。
“泽兰我懂!你的求而不得,你漫长的等待,和我,难道不是一样的吗?”万一帆问。
傅泽兰盯着万一帆的眼睛:“一样?怎么会一样?我有没有为了颜良辉,去色诱你?然后为了颜良辉去死,死前还留一封遗书,告诉你残忍的真相:当初和你欢好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
听到此处,顾盈盈已经彻底明白。大约,按时间来推算,可能颜良辉为了和白非晚合作挟持韩王,去和傅泽兰……然而却并没有真正和傅泽兰在一起,而是找人替代他。最后傅泽兰还有了身孕。可是知道了真相以后……
她这才突然明白,颜良辉到底都做了什么,傅泽兰经历了什么,而万一帆又受到了怎样的打击。
都是,孽呀!
她突然很愧疚很愧疚,如果不是她,如果没有她,泽兰又如何会这样被侮辱?泽兰如何会这样被伤害?泽兰如何会这样在青灯旁度过寂寥一生?
她早已经,没有立场去劝解,更没有立场去阻拦。
她始终是,祸水呀!
双手掩面,她忍住流泪的冲动:“琉璃,即日起,你任西堂堂主,先下去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