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槐花和榴花开得多好啊。我们还可以作诗相和一下呢!“她语气轻快,显然很高兴也很期待。她大哥古文澜中了探花,她可高兴了,也想让大家跟她一起开心,姐妹在一起赏花,多好玩的事情!
沈宁拗不过众人,只得笑着点点头,答应了。于是几个小姑娘带着各自的丫鬟,往居客堂右侧的山道行上去。听寺僧介绍,这山道的左侧有一个小山坳,栽种着不少的槐花和榴花,是极好的赏花之地,而且信众也不多,最适合姑娘家去赏花了。
山道之上,还栽种着一排琼花,山风徐来,那琼花飘荡漾下,纷飞似雪。这景象,这情致,和始伏大街的花溪流金之景颇为相似。看到这景色,沈宁不由得想起了应南图,那句“此香与卿共赏”,似乎也随着花香飘荡了出来,却不含半点旖旎情思。
他应该已经回到京兆了,早前的书信中,他就说过五月回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想一想,自去年九月之后,她就没有见过应南图了。说来也奇怪,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书信往来,两个人之间就仿佛多年相交知己一样,谈的都是正事,比如考功,比如春闱,比如蜀地风物,比如京兆人情,两人竟然绝口不提情爱之事了。
不知道应南图是如何想的,反正沈宁觉得这样相交淡如,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她却没有想到在这天宁寺的小山坳里,再次见到了他,那么意外,而惊喜。
沈宁一行人来到小山坳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香客在赏花了,有结伴的年轻人,也有相约的老妇,当然也有夫人带着小姑娘。沈宁看见的应南图,就在其中,还是带着上次那个小厮,主仆二人坐在琼花树下,意态悠闲。
应南图没有看见沈宁,他正和小厮在品说着这雅致清香。这大片的红花和白花,还是比不上安靖的红枫林啊,应南图这样想。渐渐地,他觉得到这山坳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喧闹,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样想着,他便站起了身,打算返回禅房去找常真禅师聊聊天,比这里的喧闹要好得多。就这样,他随意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猛地发现了沈宁,她正和去年在始伏大街一样,正含笑看着他呢。
她比上次高不少了,容貌倒是没什么差别。她这次没有穿绿色了,是一袭天蓝的襦裙,因为是五月了,天气渐热,那褙子倒像是纱织的,衬着象牙白的帔帛,也不知梳了什么发髻,上面有几朵桃红的珠花,倒显得整个人很精神,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经历了安靖镇的事情,他对她有太多的感激和好奇,反而先前那一点心动那一点绮思,仿佛都散去无踪了。
应南图朝沈宁点了点头,微微笑着,就带着小厮离开了。这种场合之下,就算是应南图有满腹的疑问,也不可能和沈宁有什么接触的。还是要想办法和她见一面才是,走出小山坳的时候,应南图回望了一眼沈宁,这样想道。
入了夜,观音殿旁边的石阶上,应南图和沈宁正缓步而上。夜色皎洁,在两人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华,应南图能看清沈宁脸色舒缓的神情,显然,她很享受这山间静夜的月华。
应南图有些失笑,这个小姑娘每次都让他意外,就算他贸然相约,她也敢欣然应赴,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呢,还是为她的信任感到高兴呢?
“我们走走吧。”站在观音殿前,应南图说道,他不想进去观音殿,向沈宁提议就随意在山道上走走。
应南图原本有满腹的疑惑有太多的好奇想问,然而此景此情,清凉的山风、雅致的花香、皎洁的月华,眼前这恬静人儿,应南图觉得再也没有问的必要。知道了结果又怎样,那些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适合的,就是这山间月下漫步,再无别的所求!
沈宁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他会问她关于应贵的事情呢。月光之下,他眉目深远,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仿佛是专门约了沈宁来月下散步的一样。
沈宁笑了,忽然觉得也不必说什么了,两人就在山道上慢慢走着,身后,跟着的是秋歌、秋梧和应南图的小厮半夏。
“天宁寺受人间香火,倒变得白日喧闹了。唯有这夜晚,才有宁静禅意。”感受着这山间的自在,沈宁悠悠一叹,仿似陈述,又似感慨。
“若心之安宁,就不在乎是白日还是夜晚,是喧嚣还是寂静了,心安处即是寂静处。风动幡动心不动即如是。”应南图和常真禅师相交多时,也颇得禅理。
听着这样充满禅意的话语,沈宁正想向应南图说什么,却见他已站定山道边,伸手向上,似乎想在做什么。
猛然间,应南图对着这山间清风、云上明月,狂啸了三声!这三声狂啸,一时惊奇了不少林中宿鸟!“扑扑”声响起,他才转过头来,带笑望着她,眉目间甚有得色。
这样随心所欲,何等快意,何等自在!看得沈宁怔忪不已——她一直以为这是古诗的意趣,却真切地呈现在她面前:
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三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