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本来兴致缺缺的湘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说的是“明诗书”哎!
湘云此时别无他好,就是喜好诗词。且她年纪虽小,于诗词一道,却颇有些自负,并不觉得就做得比那些年纪大些的姑娘差了。
但是,其他的姑娘们的感想,可就和湘云不同了。撇开湘云之外,便是李纨都有些奇怪——听起来,这金陵王家对女儿家的教育,和京城这两房却是有些差别?
听王子腾夫人的语气,她是挺喜欢这叫做诗琼的姑娘,而这王诗琼。看着就和熙凤绝不是一个类型!
不过,感想是一回事,面上黛玉几个还是客客气气的和这几个王家姑娘见过了。
然后,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那最后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这姑娘坐在柳夫人的身边,也是很明显的了。
柳夫人便也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侄女,姓陈,名蓉。也是个命不大好的。如今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把她接来养着。恰好我女儿也嫁在南边了,儿子又是成天儿不着家的,蓉儿倒是和我相依为命。”
这么说着,陈蓉也自站起来与李纨并姑娘们见礼。
湘云也端端正正的见过了礼,随即却有些眉飞色舞的拉了拉黛玉,朝那陈蓉努了努嘴。却原来。这陈蓉也是个纤纤弱弱、娇怯不胜的姑娘。双眉似蹙非蹙,看着和黛玉颇有几分神似。
湘云见如今的气氛活泼起来,或者能有趣味,自然也就恢复了兴致,此举颇有几分打趣的意思。
黛玉却不理会。
要说这陈蓉或者还真和她前生的处境有些相像也说不准。不过“父母双亡”也有许多种类型。
比如说前生的她和湘云都是父母双亡,可能一样么?
可是。便是前生的她,也只是长得纤弱些,眼泪也多些,却也不愿将一腔愁绪随意露在不熟悉的人前。
——这个陈蓉,却给黛玉这样的感觉。将飘零的身世都写在脸上了。
何况她的心思也没放在诗词上。回京之后短短时间里获取的信息让她知道,麻烦大概从此开始
不过,等李纨领着几个姑娘坐下来,那柳夫人却当真和王子腾夫人说起了诗词——
“我到京城不久,却听说京城里如今的风气竟是古板起来。做女儿家的,我是赞同诗琼丫头她们母亲的话的。都该明诗书,知礼仪才是。光知道读什么女训女诫,读得和石头一般,人生能有什么趣味?当初你在闺中的时候,大小也是个才女,诗词都写得好的。这些年给我写的信里,却是再不说此道了。我原说是你家务繁忙,却原来是京城里这风气的影响?”
这番话说得贾家来的众人都十分诧异。
光看王夫人和熙凤。谁知道王子腾夫人以往竟是才女?
王子腾夫人却无异色,只道“委实是家务繁忙。且我们女子原也不用诗词文名,终究还是懂得家务要紧。凡是这个懂了。琴棋书画等物,会也可,不会也可。会了,便陶冶性情。不会,也有别的东西。我如今,却是忙得连这些事情都没空了。不过,诗琼她们若是有心,写来给我看,我看了也能乐乐。”
王诗琼忙站起来,笑道“我们在金陵时,族中姐妹相聚,也往往写些诗词,婶娘若是有空,正要请婶娘指点呢。”
听见这话,湘云便有些欢喜。
但是贾家的姑娘们便是青玉,瞅着自家姐姐的反应,也知道有些不对。
她可还记得第一次上京时,自家姐姐和哥哥的几番交锋。
那时候黛玉可几乎是坦言了,于诗词一道,因欢喜,实在就难免在意胜负!
便是没有什么聚会比赛,她若是心有所感,也往往付诸笔端。青玉自己亲眼所见的诗词,便至少有数十首。
但现在说起诗词,黛玉却没有半点期待雀跃之色
只是,青玉想不明白问题在哪儿。也不等她想明白了,柳夫人忽地一拍手,笑道“哎呀,要这么说,我倒要先看看几位姑娘的文采。否则,若是让姑娘们错过了一场盛事,岂非可惜至极?”
王子腾夫人奇道“她们能错过什么盛事?”
柳夫人笑道“你常居京中的,难道竟然不知?当初和荣、宁并称做四王八公的,其中的一位北静郡王,年少而承王位,最是文采风流,且他闲散无事,喜欢召集文人清客,写诗作赋。”
王子腾夫人皱眉“这与她们这些姑娘家有何关系?”
柳夫人笑得更大声了些“如何无关?前些日子,这位郡王刚订了亲,这定下的姑娘是谁,你可知道?”
王子腾夫人似乎很奇怪柳夫人这些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但还是答道“如何不知?是忠烈王府的二女儿。”
一边说,王子腾夫人一边还皱了眉。
不为其他,这忠烈的次女乃是杨侧妃所出。虽是宗室女,却依然是庶女,原本连封号也没有的。王子腾夫人素来重嫡庶,故此于此事上,与许多人感想相同,都觉着这是忠烈王府借势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