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早听宝玉说了,这座钟虽有计时的效果,却到底和叆叇不同,并不是宫中急需的,林家根本就没打算当做礼物送到宫中。
可即使如此,林如海依然早先一步的想到了,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谐音可能带来的问题。
仅仅是因为要送去钦天监,钦天监又会转奏宫中?
尽管迎春并没有关于这个姑父的记忆,只听黛玉这么一说,对林如海为官的圆滑老辣,就有了深刻的印象。
偏偏这么圆滑老辣的政客,教女儿的方式却是……
且迎春还有一点觉得奇怪。
黛玉的清高、正气,是真看不出破绽的。偏她也会说“文人迂阔”这样的话,对自己父亲的圆滑手段,也十分处之泰然。
这对她来说简直难以理解。
难道说,那些东西是可以并存的?
要知道,在迎春以往的感觉里,文人可只分为三种——看似道貌岸然实则男盗女娼的,死要面子不分好坏的,以及清高不通世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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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可能最终不会在被冠以“钟”这个名字的商铺后院用完了餐,在朱鹮的依依不舍下,黛玉几人还是离开了。
青玉在这里倒是很安分,主要是这儿目前也没什么可看的。但在离开之前,见了朱鹮不舍的模样,却是拉着她的手欢喜道,“朱鹮姐姐不用伤心,想必过了年以后,我们能常常来这儿呢。”
和林颂的书坊相比,这个铺子和林家的关系更不好遮掩,连青玉也知道这个,是以才有此言。
只是她这么说话,却让朱鹭朱鹮两个相视苦笑。
——连二姑娘都这样了啊!
可惜,她们两人不过是丫鬟、媳妇,却是改变不了姑娘们的做法。且她们也确实是有些认命了。
——想必以后这两位姑娘会做出更多让所谓的女诫闺训目瞪口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的事情来吧?
一个下午的时间,黛玉三人走走停停,又逛了几处,颇打听了些要卖院子的地方。黛玉却不过是观察周围,将合意一一记下,打算到时候交给两个管事去打听打听。
等到得傍晚时分,一行人就到了资生堂。
和林家的两个商铺不同,资生堂的位置是很好的。四周都是首饰、成衣、酒楼之类的商铺。时近年关,自然是人声鼎沸。
青玉等了一天,才等到这样的热闹场景,当下就只顾盯着外面看了。
哪怕是京城的女子,也不是人人显贵。在这儿她能看到不少“抛头露面”的姑娘,不由畅想起来——若是迎春不在,是不是她们也能一样?
也许这个畅想是太美好了些……
青玉又瞬间有些低落起来。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家的父亲、姐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改变,一定是因为什么不好说的缘故。搞不好,是什么威胁吧……
青玉自顾自的想着,没有注意到,其实是第一次到这一片来的黛玉,这会儿也正轻抬起了帘子看着外面的行人往来。
她倒是想不到“抛头露面”的事情上去。
只因她觉得,自家的容貌可能惹祸这一点,应该不算是杞人忧天。她只是单纯的看着忙碌但纯粹因过年而欢欣鼓舞的人群,心知这样的心态她无法拥有。
因为她知道可能发生的事。
忽地,黛玉的目光一凝。
不远处,正有几人正牵着马,在人群中穿行。得说这个组合是很奇怪的,虽都是男子,但黛玉竟然认识全部——一个是张滦,一个是向礼衍。还有一个,黛玉也有几分印象,却是在宁国府抄家时出现过的北静郡王水溶。
他三人都穿着织锦的常服,牵着高头大马,让人一望即知身份不凡,虽不愿纵马跃街,行人也纷纷让路。是以黛玉才能隔着一段路看清。
可她不大想得通。
若说原本的宝玉和水溶凑一起还正常,如今这三人怎么会一起出来的?还各个身穿常服,似乎还是事先约好的。
黛玉实在是费解。
不过,她这次出来可没想过遇见张滦的。如今凑巧看见了,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
黛玉这会儿可完全忘了“私相授受”这类的问题,几乎是看见张滦的同时,她就想到了这个。但理智还是很快回归了。
——这时候约着一起出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商量?
再听见迎春呼唤,黛玉虽有些遗憾,但还是将车帘放下——资生堂已经到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