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的,又基本上都是镇国衔。
是以,宫女也只好以王府的排行来称呼了。
倒也不至于让人误解。
不过……
“怎么又打起来了?”吴家三姑娘吴绘首先有些惊吓。
那宫女这才知道,原来亭子里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姑娘们,竟还不知道之前那一出,便忙补充道“想来是见两个瓦刺人都得了赏吧,皇上才说再次开宴。东瀛武士就跳了出来呢,然后,忠烈的二公子就站出来了,说什么……即已经被提到。是裂虎将军之后,就不能让人专美于前之类的话。”
亭子里的姑娘们面面相觑。
她们都有那么几分意思,想要在猎赛之前,就打听打听各家公子的为人——既然到了这行宫来,也没有太矜持的必要了。
但是没想到啊!
怎么这宴上出风头的,竟然都是事先就能排除在外的良人人选?
贾宝玉不说。还太小。
向礼衍的年纪也有些不够,何况似乎必然不能娶重臣勋贵之后的。
至于张滦,他的年纪倒是差不多了。可是,他都跳出家门了,谁为他的婚事做主么?谁又能为他的婚事做主?
就是皇帝……
想想他那个“清源妙道真君转世”的身份,只怕也不敢强行赐婚的吧?
这次,还是黛玉不忌讳的问了一句“是怎么比试的?总不会也比弓马吧?”
那宫女倒也不觉得不妥,有些惶恐的摇头道“不是!比的就是……就是剑法之类的!听说那东瀛武士十分悍勇。身上受了几处伤,才肯认输呢。连忠烈王府的二公子也受了点伤。”
就是之前比马术弓箭,也没听说有谁真正受伤。
谁知这见血的事情,就这么扑面而来了。
几个姑娘都露出了有些不适的神情,甚至,或者……还夹杂着些许释然与欣喜?
——这年头。武将虽然不比宋时那般地位低下,却也没有高到足以与士人论高低的地步。除了吴家的几个姑娘,如今在这儿的,其实基本都是勋贵之后。
然而,对她们来说,显然是都没有那个兴趣嫁给“武夫”了!
这时候,大概除了黛玉之外,大部分人都忘记了那个“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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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东瀛武士与向礼衍的一战,就算是向礼衍赢了,弘治帝也没那个心情将赐宴给办下去了。
要说那两个瓦刺人。若是和东瀛人比上一比,都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彬彬有礼!
弘治帝虽然想着给个下马威,但到底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那东瀛武士在开打之后,简直是悍勇非常!
弘治帝自己也懂些武功——虽然十分稀松。
他不用金盛解说也看得出来,这东瀛武士的刀法狠辣异常。一招一式都像是拼命。或者他本身也并不想要见血,而只是“助兴”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却让他根本不可能在比武中留手!
弘治帝甚至一度担心,要金盛出手,救下向礼衍的小命。
不过,向礼衍居然在手臂受伤之后还赢了,却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尽管他已经很难为此欣喜了——
虽早知道南边的倭寇,但他是不是错估了东瀛的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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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
经历了一个晚上的折腾之后,行营内总算是安静下来。宝玉本来在行营里几乎无人问津。却是在宴会散后,和人周旋了好一段时间,才以“劳累不堪”为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因墨玉来得晚,人又多的缘故,倒是和他拼了帐,此时已经悠闲的等在了里面,正倚在矮桌上看书,一派潇洒。
见他进来,他抬头挑眉,瞥过来的一眼,让宝玉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今儿有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想来那个徐延恩提起忠烈二子的时候,可没想到他能这么出风头吧?而且,他今儿这么一受伤,明天就算是输了,只怕皇帝也不会让赌约作数。”
因着外面有两人的人守着,宝玉的声音又不大,倒是不怕被人听见。
一边说,宝玉还一边脱了靴子。
墨玉也懒懒的、没有什么忌讳的接道“若是我,直接就在刚才宣布赌约作废了。”
——完全气量不够啊,皇帝!这是还想着让向礼衍赢吧?可让功臣带伤上场,算是什么事?
也别说是不想让藩属之臣知道那个赌约。
如今这猎赛就是因那个赌约而起的,还有谁能不知道?
不过,虽然应了宝玉的话题,张滦却没打算让他转开重点。貌似漫不经心的道“你今儿的表现挺聪明嘛,知道不能进腾骧卫。不过,既然这么聪明。好歹和那个张滦张清源默契一点?总不会是他刺激了你什么吧?”
宝玉脸色一僵。
他坐上地铺,深吸一口气,冷哼道“他对我说,贤德妃的弟弟,有足够的勇武就够了。”
本来就不是个傻瓜。宝玉联想到下午墨玉的表现,一个有些荒唐,但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浮上了心头“你……”
说了一个字,他又有些说不下去了,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不用那么客气。”墨玉放下书,笑得高深莫测“那个人,就是原本的你。我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么回事吧?”
宝玉的脸色彻底僵了。
“从他的表现来看……”墨玉继续说了下去。“尤其是你之前说的那句话,都很明白了吧?这个人,对自己的处境清楚得很。明明知道未来的模样,却要坚持离开张家,站在朝堂,这样的举动太奇怪。看来。他倒是对自己的出生地念念不忘。”
墨玉也到底考虑到了被外面的小厮听见的可能。
有些事,连那些小厮也是不能听见的。即使是和对皇帝不敬的话相比,都是一样。因为口头上的话并不足以成为什么证据,某些事实却不能让人知道。
宝玉无言。
不过他欲言又止。
“也许……”墨玉没打算说出张滦的那封信,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到某些事实“他也对莫个人念念不忘?”
宝玉终于冷哼了一声。
就是傻子也猜得到,这个“某个人”指的是黛玉。
宝玉不想问墨玉是怎么猜到那个事实的,更不想对此多谈——能谈什么?张滦又不可能回到贾家了。就算是对黛玉念念不忘又如何?林家能把女儿嫁给他这个毫无前途的人么?
可他对张滦这个人,想法确实是极为复杂的。
不想和墨玉讨论,也有相当部分是这个原因。于是。他再次转开话题“也不知道今日一战,能不能让皇帝对倭寇多上点心!”
墨玉倒也不以为意,只皱眉摇了摇头“如果单说民风彪悍。可不仅仅是一地如此。这种事,还是暂看日后吧。”
然后他再次旧话重提“不管怎么说,他和你基本上是一条道上的人,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忠心的意思。只是……为了挽回?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排斥他?”
宝玉皱眉,这次他没办法忽视墨玉的话了“……不排斥又怎么样?你应该很明白,我这个外戚的身份本来就是个障碍。难道还和一个迟早要被皇帝收拾的人走到一起?”
——确实,皇帝迟早会收拾他,但是,他难道就不会收拾你了?
墨玉没有再吭声,可真切的在肚子里腹诽了。
宝玉也一样有天生异象,一样有个可称“尴尬”的身份。其实与张滦是一样的。甚至还更糟——
因为张家,远比贾家更为稳固!
所以……皇帝想要收拾,就一定收拾得了吗?
墨玉之前提到黛玉,就是想提醒宝玉——这个张滦,明显还对未来心怀期待。身陷绝路、神智清明却依然心怀期待,如果不是无知,那就一定是有后路!
可惜,看来宝玉完全忽略了他的潜意识。
但以墨玉而言,他却是不在乎多个盟友的。
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完成!至于宝玉这个盟友……墨玉微微敛目,隐藏了自己的目光。
——见到这许多事后,墨玉可以肯定,自己对这个盟友称不上满意!
‘暂且看日后吧’。
对这件事,墨玉终究也只能在心底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结论,然后再次顺着宝玉之前的话说了下去“说起倭寇那边,你说,这次瓦刺的事情是不是他们挑起来的?瓦刺人又不傻,应该明白,山林不是他们发挥的好地方。相反,〖日〗本倒是个多山的国家。”
宝玉一怔。
和张滦的“并肩作战”让她有些心情恍惚,倒还没注意到这个。墨玉现在提出,是指……
“你是说,〖日〗本人明天会有异动?”
墨玉的眼光闪烁,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或者,是他们的盟友会有异动。”
——来自于后世的他们,对异族的看法,绝对是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不同的。对他们来说,倭寇,才更称得上是心腹之疾!
反而是鞑靼、蒙古,从历史上来看,他们最为强盛的时期,早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