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怜我,连给她做垫脚石的时日也不多了。”
傅春儿听她这话说的不吉利,连忙开口劝道:“宛如姐姐,看开些,树挪死,人挪活,能够离开广陵,未始不是一种转机。”
“你若是知道我因何而嫁,嫁到何处,只怕就会明白,我这几日很难,很难像妹妹说的,那样看得开。”黄宛如忍不住向傅春儿解释。傅春儿越听越奇,她这才晓得,黄宛如此番出嫁,竟然与那巡盐御史过来广陵府有些关系。
御史前来巡盐,不为别的,只为朝中有人上书,重提要废“引窝制”,因此皇上特别派了监察的官吏过来,想查访一下盐业弊政,是否真如大臣们所谏言的。
广陵城中的盐商们,听说了此事,却并不担心。他们算盘打得甚好,只要御史肯来广陵府,而不去两淮盐场,或是去查访行销天下的食盐价格,那便好办了。广陵城中,瘦西湖畔,被誉为“销金一窝子”。因此,只要人肯来,其后便稳稳地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果然,便在巡盐御史回到朝中之后,原先扯了大旗,高呼着废“引窝制”的朝臣便偃旗息鼓。同时朝廷批了另外一个引窝的份子下来。黄家外头,日日有人排了长龙,求见黄韬,就是为了此事。大家都知道,若能手持着一份“引窝”,便是一本万利,泽被子孙的营生。然而引窝的份子,多年来都没有再增加过,都是把持在两淮江南,屈指可数的几大家盐商手里。所以这回得到了消息,大家都争相来拜访盐业总商黄韬,即便知道可能实力不及,拿不上这份引窝,却也不愿生生地就将这机会放过去。
然而只有黄韬一人,嗅出了其中危险的味道。他早知道黄家是绑在“盐政”之上,万万下不来的,而在他当上两淮盐业总商之前,就已经开始慢慢处理家中各种“见不得光”的产业或是稍稍沾到些“不轨”之事的子弟下人。黄三便是那时候被“清洗”出去的。
这回巡盐御史的到来,和对朝中形势的判断,令黄韬极快地作出了反应——他几乎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为亲女黄宛如说了一门亲事,令人惊讶的是,这门亲竟然是令黄宛如嫁入京中做续弦。而黄韬之所以看中了这个女婿,就是因为女婿的叔叔,眼下已是谨身殿大学士,辅臣之中的第一人,只待目下首辅告老,便能成为次辅。而此人是朝中唯一旗帜鲜明地反对废止“引窝制”的,而且又对皇上的决定有直接影响的。
——很明显这就是一桩有关利益的联姻,可是傅春儿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定得是续弦。黄宛如远嫁,孤身一人在京中,本就不易,再做继妻,那可真是难上加难了。不晓得这黄老爷究竟是什么考虑,难道那位朝中的阁老,就没有个与黄宛如相般配的子侄,甚至学生,学生也可以啊。傅春儿听着,眉头也锁了起来,很是为黄宛如的前途担忧。
黄宛如面上也是一片黯然。她也不知道今日自己为何会将傅春儿请来,又要与她说这一番话——她自忖,与傅春儿并不算太熟,只是过去总是听哥哥黄五提起这个女子,在黄五口中,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似乎什么都难不倒她……
可是一旦想到自己的亲事,黄宛如却又觉得糟心得很。她也曾经为此事苦求父亲不成,她想过逃婚,想过以死相挟,甚至实在是觉得心里苦的时候,去姑母那里痛哭过。一向疼爱自己的姑母,这回也真的束手无策,只能一边说着长篇累牍的大道理,不痛不痒的安慰话,一边又遣人去叫自己的父亲去接自己。
傅春儿点漆似的一对眸子紧紧地盯着黄宛如,突然道:“宛如姐姐,早先五奶奶进来之前,你是有件事情要问我对么?请问又是何事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