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朝前跑,韶华也接紧跟其后,只是没想到她们出了山谷并非往川北的方向跑,而是往凉城的方向跑去。心里一阵困惑,如果他们去凉城,为何汉白玉还往回跑,绕到山谷去。可是没走多远,汉白玉又转了弯,跑了一小路就停了下来,低头慢慢地前行。
韶华留了心,从马背上跳下来,跟着汉白玉身后,低头看着草地。结果这一看才把她吓了一跳,竟然沿路都有血迹,她急忙沿着血迹跑过去,不想却看到了久违的兰芝。她身着多罗的服饰,湖绿色的衣裳,就连头饰发型也都是多罗妇女的款式。她着急跑上前,喊了一句:“兰芝?”
兰芝闻声回头,却也没想到竟然会是韶华,一下子心中激动涌上心头,朝韶华跑了过来,抱着她痛哭起来:“五娘!”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家人,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韶华,心里的委屈都化成泪水。胡八娘默默地从马上爬下来,看着两人相拥而泣,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待兰芝哭了一阵子,韶华先回过神来,好奇地问:“怎么会是你,攸宁呢?”
明明汉白玉应该是跟着攸宁的,怎么却带他们找到了兰芝,难道攸宁和兰芝在一起。想到这里,韶华不禁打量了兰芝一眼,见她脸上灰尘满面,看着也是在外面吃尽苦头,脸颊上的肉都没了,浑浊的眼睛里充满血丝。这么一哭,眼泪流过的地方到显出干净的皮肤,韶华忙用手帮她擦泪,却越擦越脏。
兰芝胡乱地把脸一抹,收干的眼泪差点又掉出来,“他受伤了。”要不是受伤,他们应该早就到凉城了,攸宁也不会把汉白玉赶出去引开敌人,他们自然也不用落魄到这个地步。
韶华一听,心里一震,果然中了她的猜想,她着急地追问:“怎么回事?”兰芝见说也说不清楚,示意她们跟她过去。兰芝带着她们拐进一旁土地庙,川北的土地庙只是一间能容一尊佛像和一张供桌的一面有墙,三面镂空的亭子。
兰芝掀开供桌的布,果然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上,左肩上的衣服全部被鲜血染红,凝结成暗红色的结块,映着攸宁惨白的脸,显得十分诡异。韶华一眼就认出在地上的人是攸宁,急得扑过去,声音都带着哭腔。“攸宁,你醒醒,你别吓我啊,攸宁!”
听着韶华的哭声,兰芝也细细啜泣起来,胡八娘虽然没有跟着哭,可是看到攸宁的样子并不比刚刚那个被韶华杀死的人好到那里去,心里也揪得跟马虎似的。心里想着,这么漂亮的人,要是死了多可惜。
可能听到了韶华的声音,攸宁幽幽地煽动着睫毛,睁眼看到她又哭又笑的样子,虚弱地笑了一下:“是你啊,你怎么也跑出来了,阿娘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攸宁似乎是想到母亲气急暴跳的样子,忽然很得意一样,笑得十分妩媚,竟把胡八娘给看呆了。
见攸宁还能开玩笑,韶华心里也松了口气,一抹眼泪,伸手就打他一拳,攸宁顿时疼得皱起眉头。韶华吓了一跳,直到攸宁又不怕死地笑了起来,她才愤愤骂道:“混蛋!你不是老是说自己很了不起吗,了不起能受这么重的伤,你是要气死我,还是要吓死我!”嘴上是咒骂,可是她小心翼翼地去碰攸宁的伤口,让攸宁给拦下来,对她摇了摇头。
韶华心里清楚,攸宁定然是自己处理过伤口,但是血流得太多,所以整个人元气大伤。
攸宁是典型的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过调侃韶华的机会,他故意扬起眉,可是以他现在的样子,连说话都有些牵强,实在让人无法拿他跟正常人相提并论。可他依旧想要装出很厉害的样子,笑道:“没事,我命硬着呢,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只不过是血流得比较多,看上去吓人罢了。”
韶华顺着他的意思,板着脸骂道:“臭小子,我咒我呢。”
兰芝并不知道他们的默契,看着攸宁说话都费劲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难过,要不是因为她,攸宁也不会变成也不会变成这样。兰芝的心情变得十分低落,对韶华说道:“五娘,你别骂他了,都是我的错,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攸宁似乎不愿意兰芝道歉,立刻转了话题,“汉白玉怎么会在你这里,那些人呢?”
“被我们甩了。”韶华也简单一笔带过刚刚的事,连不小心杀了人也没跟他们说。攸宁对她眨了眨眼,似乎在质疑她的话,韶华回敬地对他挑了挑眉,两人忽然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