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是不是一朵蔷薇?”别人一看还真是,再观鞋面上的绣品,果然处处精致,顿时,人人都用羡慕的眼神打量起这个柳小姐来。
“哇!我的也是,快看快看!”这次惊叫的人是罗家大少奶奶董氏。
众人不由相信了何当归说的甄别方法,更加努力地在灯火下端详自己的鞋子面料,连鞋尖上那一对对千金难求的夜明珠都没人理会了。但她们找来找去,都没有再找到第三双以蔷薇收针的绣品,有人暗暗疑惑着,难道原本就只有两双,还是关家婆媳贪心,暗中扣下了一双?
“郡主,你怎么不脱鞋检查一下?”郭小姐突然看向何当归的红绣鞋“说不定你这双也是,上面的鹳鸟图看着颇有灵性。”
旁人检查的时候,何当归连动都没动,这么一说,怀疑的焦点又落到了她身上。何当归轻放茶盅,笑笑说:“大约不是我这双,听传闻说路谈大师对布料和huā样的要求极高,有位王妃想请他绣嫁衣,他觉得红绸俗气而不肯做。我的鞋绣的是红色鹳鸟,鹳鸟是蔷薇的天敌,总会把蔷薇的huā和种子吃个光,它们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幅绣图里。”
听到这里,连宋知画都不免赞叹起来:“郡主好能耐,对路谈大师的事知道的如此清楚,尽管我见过大师本人两次,都不知道这些。郡主哪里听来的?”众人都跟她一样好奇。
“随便听听就有了。”何当归如此答道。
关老夫人哼笑一声,听起来有些冷嘲意味。随便听听,还是有人“专门”讲给她听的?何当归说的这些事,连身为路谈好友的关老夫人都不全知道,如果不是路谈最亲近的人,又上哪儿听说这些事去?可怜小女筠儿,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宋知画明了所谓“路谈大师”的身份,对关老夫人的心病也一清二楚。看婆婆的神色不对,连忙笑吟吟地宣布了结果:“大家不必再找了,除了董夫人和柳小姐的鞋,其他的鞋子都是我们自家绣房里制作的鞋面。虽然很遗憾,不过‘蔷薇朵’实在难得,连婆婆和我都没穿过那样的鞋,所以不能做到每双鞋都是如此。”
“诶?”有位夫人很不悦地挑眉问“不是说有三双吗,最后一双鞋跑去哪儿了?”
宋知画和关老夫人对望一眼,才歉然地宣布道:“其实昨晚绣房出了点意外,不久之后就发现绣品短少了两幅,其中一幅就是路谈大师的雪梅图。”
“什么?失窃了!”
“正是如此”宋知画确认说“我们原本是想让绣娘仿制几张雪梅图,让大家更难寻出赝品中的真品。因为雪梅图太珍贵,是路谈大师近几年的最大杰作,因此连仿制的绣娘都不知道那其实是真品,可谁能料到……唉。”
郭小姐发出惋惜的声音:“一幅路谈大师的绣品,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为过,存世的只有马皇后遗物中那一块罗帕。现在又得一幅,竟让不识货的小贼窃走了,真真可恨!”
“是吗,我倒觉得那小贼很识货呢。”何当归接道。
“何以见得?”宋知画问,一双黑水晶般璨然的眸子直直看定。
何当归微笑道:“夫人不是说遗失的两幅作品里就有真品?可见是遇着行家了。”说着说着,她好像也一不小心惹上了嫌疑,毕竟别人都不知道的甄别方法,只她一个人道出来了。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小贼的话,她刚好符合条件。
宋知画顿了顿,才说:“先给各位道声歉,今夜以品珠的名义设下筵席,但其实是一个局,为的是把那个贼子找出来。而在场的各位,就是带有嫌疑的人了。”
“你说什么?”知府韩扉的续弦夫人毛氏,立刻感觉被冒犯了,怒气冲冲地问“你把我们当成了贼?以我们的身份,想要什么不能出钱买,犯得着在别人家里做贼吗?而且路谈手绣的事,是你们刚刚才公布的!”
其他几位有名望的夫人也纷纷附和,夜宴的祥和气氛被搅得一点不剩。
副座之上,关家的堂小姐关琳在心里打起鼓来,心中道,本来是为了联络感情才将这些官眷聚集在一处,还送出去那许多价值不可估量的蓝种夜明珠,怎么几句话里却犯了众怒?反正是要送人的东西,值得这般大张旗鼓的找吗?这一回,精明的大伯母也太失策了,希望不要让关家结怨于扬州各大家族才好。
似乎连关老夫人也没料到场面会突然失控,只见她的脸色一阵灰败,胸口起伏两下,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婆婆,你吐血了!”宋知画掩口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