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秋日,要不是自己将妹妹推下河,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想到这,他再管不住自己,大声喊道:“大人,这都是小人的错。小人犯了杀人罪!是小人五岁那年把两岁的妹妹推下河,差点淹死了,大伯娘也是为了这个才闹的……”
他满脸悔恨,边说边哭,听得众人一头雾水,觉得乱糟糟一场纠纷,跟眼前的事有什么相干呢?
见大孙子把当年的事说了出来,黄老爹就慌了。
他不知官老爷会不会判孙子杀人罪,急得跳下椅子跑到大堂中央,拉住小宝胳膊,心惊担颤地叫道“小宝,宝儿呀……”
杜鹃见黄小宝失态,又感动又心酸,忙跑了过来,掏出帕子帮他擦泪,一面低声哄劝他,“小宝哥哥,你别担心,咱们那时候都小,这些事不算犯法。”凑近他耳边,“按咱们《大靖律》,大人应该不会判我罪的。”
黄元也让他别说了,否则扰乱公堂,罪责不小。
然黄小宝正激动呢,失声抽噎,根本控制不住。
赵御史却没有怪他扰乱公堂,也没有打断他的哭闹,而是定定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
等他稍平静了些,才沉声道:“黄小宝,当年之事本官已尽知。你年幼无知,虽犯大错,幸未酿成恶果;长大后又知错能改,手足情深,很好!令妹之事,本官自有公断。你且退后听着。”
黄小宝叩谢遵命,屏息凝听。
赵御史端正身姿,肃然道:“黄杜鹃当年行为,依然属黄家家事。‘民不举,官不究’,只要其祖父黄石人不告,官府便不予追究。”说着将目光转向黄老爹,“就算黄石人上衙门告她,若是由本官审理此案,也判她无罪!”
堂上众人听发愣,连杜鹃也愣住了。
“当年黄杜鹃年仅九岁,除犯下谋逆杀亲的罪行,不然纵有差错,也该由其父母长辈严加管教,官府不能定罪。”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猛提高声音道,“然黄杜鹃当众宣布不认祖父母,乃大不孝之举,绝不可纵容!”
众人原本放下心来,此时又被他高高吊起。
“因她自知违背祖父母心意乃大不孝,遂自请驱逐离家,时有泉水村里正、黄家族老和其祖父母父母兄弟姊妹等在场为证。黄杜鹃,自那时起,便不再是黄家女儿!这便等同黄家对她惩处!本官若判,也以此为据!”
话音一落,满堂皆惊。
忽然,黄老实惊惶四顾,喊道:“杜鹃是我闺女!我三个闺女都不能少啊大老爷!我认杜鹃闺女,我媳妇也认杜鹃,我们不赶她……”
他吓坏了,以为赵御史要杜鹃离开黄家。
赵御史轻拍惊堂木,放缓声音道:“黄老实,这虽是本官的判决,但你夫妻若依然收留黄杜鹃,黄杜鹃也自愿留在黄家,就是黄家家事,旁人无权置喙。就是不能插嘴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黄老实听完茫然,黄元急忙低声向他解释。
杜鹃听后如在梦中。
这就是说,一切还跟以前一样,但她当年的行为得到了官方认可?
可以这样判吗?
正想着,就听赵御史又严厉喝问道:“黄招弟,姚金贵,你母子可是觉得不服?”
杜鹃忙朝那二人看去。
那两人虽不敢吭声,确实一副不服的模样。
赵御史冷笑道:“本官说过,这是本官的判决。若是换一位官员审理此事,也许会将黄杜鹃判予姚金贵为妻,以维护黄家亲长尊严,彰显孝道。本官却不会这么做!”
姚金贵猛然抬头,看着他的目光隐含怨愤。
黄招弟捂住嘴无声哭泣。
母子俩都觉得这赵御史存心刁难他们。
沈知府等人也都觉得奇怪,又不信赵御史会徇私,因此都静静地望着他,等他说出判决的理由。
果然,赵御史用庄严沉肃的语气解释道:“本官断案,从不拘泥于常情!黄杜鹃自小孝敬爹娘和祖父母,并非顽劣恶质之人;然以她九岁稚龄,居然宁可不认祖父母,也不愿答应姚金贵的亲事,可见其决心!若是强将她判给姚金贵,此事必会以悲剧收场,后果难测,所以本官才这么判。若是黄家不肯驱逐她,本官也会判她常伴青灯古佛,就是不会将她判给姚金贵!”
说到这,他看向姚金贵,不无讽刺地说道:“本官以为:黄杜鹃是宁可沦为孤女,漂泊在外,或者伴随青灯古佛一生,也不愿嫁给你的!”
姚金贵仿若挨了个耳光,羞惭万分、无地自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