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在山里长大,有什么可审问的?可见此事定有内幕,并非没有转圜。我求了哥哥,弄明白情由后,昝家定会酌情相救。你也该振奋起来,或托人,或打听,总要知道她的情形才好;还要发奋求取功名,万一她获罪,又罪不至死,将来岂不要靠你相救?”
黄元深深地看着她不语。
不知为何,方火凤有些不安,回想所说并无不妥,方才起身道:“我出去了。你好好歇会吧,回头来看你。”
黄元望着她走出房门,才慢慢收回目光。
略定了定,就起身下床装扮起来。
上房内,进出忙碌的黄家诸人喜忧掺半。喜的是大房又添了个男娃,忧的是冯氏和黄元都不大好,还有黄鹂也不见踪影,因此心里都沉沉的。
正在这时,黄元进来了。
他换了一身利落短打装扮,腿脚袖口都绑得紧紧的。
黄大娘正从冯氏卧房出来,看见他惊叫道:“元儿你怎么起来了?哎呀你刚吐了血,要好好躺两天,叫你大姐跟火凤帮你好好补补!”
黄老爹和三太爷等人也都关切地看着他。
黄元对众人略一点头,道:“我看看娘。”
一面脚下不停地就往冯氏房里走去,无视黄大娘的惊叫和拦阻,把个黄老爹和黄三太爷等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进房后自然也引起哄乱,黄元一概不理,去床前坐下。
躺在床上的冯氏哆嗦道:“你……怎么进来了?”
黄元不在意道:“我看看娘,马上出去。”
小婶凤姑想要撵他出去,见这架势又闭了嘴。
冯氏就滚下泪来,哑声道:“看了就出去。这里……不能待!脏,要倒霉的!元儿,杜鹃叫人抓走了么?你有没有怪娘捡她回来?娘这心里头……”
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声音似陷在喉咙里吐不出。
凤姑急得劝道:“大嫂,月子里头可不能哭,要瞎眼的!”
黄元双手握住冯氏一只手,轻声哄道:“娘,你捡了杜鹃,那是咱家大运气!娘,你别担心,杜鹃没事的。我先前已经写了好几封信,托林家带出去了,都是给书院的朋友和老师的,请他们救杜鹃……”
他自信地说着自己的安排,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经他这么一分析,救杜鹃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凤姑和黄雀儿听得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冯氏见儿子说得这样有把握,毫不犹豫就相信了他,遂欢喜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她将目光转向身边,示意他看刚出生的弟弟,“你读书认字的,给弟弟起个名儿吧。”
“黄子规!”
黄元脱口道。
黄雀儿疑惑地问道:“子规是什么意思?杜鹃说我们家姊妹兄弟起名字都按照鸟名儿来。你那时候不在,才没依照这个。”
黄元解释道:“子规就是杜鹃鸟。”
黄雀儿恍然大悟,又担心地看向冯氏。
冯氏却很喜欢,说道:“杜鹃听了肯定高兴。要不是她想法子帮娘养好了身子,娘还怀不上你弟弟呢,可不是福气。”
儿子说她捡了杜鹃是福气,她能不高兴吗?
看那死老婆子还敢骂她晦气!
黄元微笑点头,又温声安慰了她几句,黄大娘就进来赶人,凤姑也好言劝他,他才出去了。
来到堂间,方火凤和红灵正端煮鸡蛋来给产妇和大家吃呢,看见他也是一愣,“你怎么起来了?”
黄元一见她目光就深邃起来,却没回应。
方火凤吩咐红灵:“再去盛一碗鸡蛋来给黄公子吃。”
红灵忙答应一声,匆匆转身去了。
黄老爹急忙将自己的让给孙子先吃。
黄元推让不过,便坐下吃了。
方火凤见他大口吃鸡蛋,非之前颓丧之态可比,越发奇怪。给冯氏送了鸡蛋进去后,出来告诉大家说,她正准备炒两个有味的菜,回头下喜面给大家吃。
黄老爹也发现了孙子的变化,欢喜地点头,还让黄大娘去喊老亲戚们晌午都来吃面,庆贺黄家添丁。
众人笑逐颜开,黄元充耳不闻。
将碗里剩下的蛋汤喝了,筷子一放,站起身来对黄老爹道:“爷爷,我心里乱的很,要去山里画画,静静心。”
黄老爹忙道:“你身子还没好……”
那黄元说完就出去了,他剩下的话便卡在喉咙里。
众人也都愣愣的,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什么。因为他以前每逢私塾休息日,都会带着小顺去山上画画,有时在山上一待就是一天,连村里人都习惯了。
黄元回到东厢,很快又出来了。
他戴着斗笠,背着背篓,腰间悬着洞箫,又去厨房拿了些干粮等物品,再简洁叮嘱了黄雀儿一番后,就转身朝外走去。
将要跨出院门的一刹那,他停住脚回头望去,似打量整个院子,又似乎在看廊下相送的家人。目光那么一扫而过,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般,转身决然而去。
方火凤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心里突突地跳——
她有种不祥预感!
于是她疯狂地奔下台阶,冲向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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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最后几小时了,还有粉红吗?虽然双更吃力,但今晚再努力加一更,以感谢亲们对原野的一直支持。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