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杜鹃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没有下地。
她张嘴吐出一句话:“我在这里等!”
然后,她便又将洞箫放在嘴边,接着吹奏。
玄武王惊诧极了——
在这里等?
这是什么意思?
十三皇子巴不得杜鹃违抗圣旨,然见她摆出这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又膈应万分。
今日被这侄女踩得狠了!
上面,任三禾也犹豫了,低声唤道:“郡主……”
杜鹃不吭声。
并非她矫情,要说她这一世的身体资质顶优秀,智商那是一流的;可是,她的灵魂还是前世的,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她的心性,想跟人比心机手段,那是找死。
皇上宣她进宫,然后就这事讨论研究,谁知道扯来扯去、拖到后来是个什么结果!还不是不了了之。
十三皇子是皇上儿子,还有那些叔伯们都各有一盘心思,她怎么去面对?怎么去筹划?
她没本事周旋妥当,便走最直接的捷径:
先吵得全京城人都知道了,然后坐等皇爷爷处置。
皇上若是包庇十三皇子,那她就一直坐下去!
坐成“望父石”“望母石”!
她会一直**哀哭,像孟姜女哭倒长城一样,把京城的天哭漏,把京城的地坐穿,把京城的人心哭软,把京城亲戚的心哭烦!
十三皇子想的没错,她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也没爹要夺皇位她怕谁?
她倒要看看,那个皇爷爷如何龙颜大怒,当着全京城人的面惩罚她这个被叔伯迫害的孙女。
要说林春是最懂杜鹃的了,她话一出,他就明白了。
于是,他靠近任三禾悄悄嘀咕了几句。
任三禾听了并不开心,蹙眉望着杜鹃。
君王心深不可测,他怕杜鹃此举触怒正元帝。
可杜鹃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就剩下一条命么!
这条命,之前敬着皇上不也是一样差点丢了吗?
既然无论怎么样都会丢命,不如放手大闹一场,让所有叔伯们提起这个侄女就唏嘘难受。
再说了,她这也不算闹。
眼看就到中秋了,每逢佳节倍思亲。
她被人欺负加倍伤心不成吗?
她思念爹娘、哭爹娘不成吗?
她是真伤心。
她伤心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膈应不死他们!
任三禾见杜鹃纹丝不动,无法,低声嘱咐了林春一番,然后纵身跳下院子,单膝跪在玄武王面前,把杜鹃的意思说了。
玄武王头疼了。
他想起私奔的炎威太子和衍庆郡主,也是一样的倔强,眼前这位真不愧为他们的女儿。
他不敢强逼,一面派人随十三皇子进宫回禀皇上,一面命虎禁卫团团将十三皇子府围住:不但地下包围,四周房顶上也站了三圈禁军,防止有人暗下毒手,对靖安郡主放流箭。
任三禾也走了,回勇亲王府禀告这里情形。
再说京城各处。
勇亲王早得人禀告,说杜鹃当街追杀胡鉴,如风将胡鉴咬成重伤后,一人一虎又去了十三皇子府。
他一面心惊,一面更衣,要立即进宫。
还未动身,就听见那痛彻天地的箫声,顿时心中大震。
他冲出大殿,站在汉白玉砌成的丹墀上,望着刚刚在东侧殿飞檐露头的月亮,泪流满面。
不知站了多久,无人敢上前打扰。
直到任三禾回来,向他回禀杜鹃要坐等皇上处置十三皇子和胡家,他才回神。
“随她去!来人,备轿!本王要进宫!”
任三禾随同勇亲王一道进宫去了。
顺郡王府,顺郡王听说此事后,得知竟然是十三弟和胡家干的好事,怒不可遏;跟着又呵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笑完觉得身上舒畅多了,病好了一半。
他对身边幕僚道:“没想到本王这侄女这么本事!不愧是故太子之女,有气魄!好哇,把胡家那小崽子咬死了,再去找老十三,好哇!来人,本王要进宫,为侄女撑腰!”
他心里没说出来的是,他要为上次降爵报仇。
众人忙伺候一通,又拿来上等的人参片让他含着。
还没出发呢,就听见那箫声,他便一呆,站住了脚。
不知不觉,他也泪流满面。
他想起少年时光,和哥哥弟弟们在御花园玩耍,九弟那时刚立为太子,对哥哥们都很尊敬,并不恃宠而骄;他也没有争储的心思,那时他想,谁说天家没有亲情!
可是现在,九弟不在了,他唯一的女儿屡次被他们兄弟利用,天家的亲情,是从什么时候消逝的?
痛快地落了一场泪,依然进宫去了。
只是在心里,为侄女撑腰的心思真诚了几分。
同样,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和十二皇子等都进宫去了。
皇宫内,十三皇子面对正元帝,坚不承认派人掳掠靖安郡主的罪名;而奄奄一息的胡鉴和那个被杜鹃打伤的蒙面人凌燕在审问下交代了令人意外的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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