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妃对炎威太子道:“妾身早就想说了:语儿这孩子,才见郡主几次,就跟郡主这样投缘,郡主说的话他都肯听。到底是姐弟,就是亲。”
杜鹃客气道:“语儿懂事。”
秦讳笑道:“是大姐和气,容易引人亲近。”
炎威太子没吭声,依旧四下打量,忽想起刚才杜鹃说串门吃饭的话来,因对她道:“这院里也有小厨房。你要做个什么,就让她们去领食材来做。不过,以后晚膳你们几个都去前面陪父王一块吃。这还节省了呢。早膳就不必了。早上父王事多,容易耽误了你们。”
杜鹃忙点头答应了。
她心想,太子爹肯定是寂寞,才要儿子女儿陪他吃。又说怕耽误他们早饭,真是好爹。
因没点其他人,她不禁偷偷看了李侧妃一眼,见她并没尴尬,反而十分高兴地看着秦语,倒疑惑了。
又说了会话,那天色就暗了下来。
太子便叫儿女们,“去给你们皇爷爷和皇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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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炎威太子往李侧妃院里去安歇。
李侧妃似乎早料到,命人上茶果,她亲自伺候。
炎威太子见她换了簇新精绣衣裳,细看脸上也妆饰过了,不过很淡就是了,走动之间,窈窕身姿带动隐隐香气拂鼻,更兼室内红烛高照,宝鼎流烟,床上牡丹锦被、鸳鸯枕流光溢彩,营造出旖旎催情氛围。
他眼神便深暗下来,盯着她看。
意识到他看自己,李侧妃转脸,嫣然一笑。
那笑容含羞,仿佛怀春的女子,这情形也像新婚夜了。
只是,他们不是新婚。
这李侧妃进门也有五六年了。
她娘家哥哥如今在兵部任郎中。李家祖上倒也平常,只有一点突出:第一代玄武王的妹子,大靖第一位巾帼女将军玄武将军嫁给了她祖父。
以她的家世,做太子妃也是足够的。
所以,她心里有想头了。
炎威太子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茶盏,对她道:“来告诉你一声:语儿从今后就去书房读书了,凡行止学业都有师傅教导。你不可像以前一样娇惯他,除早晚请安外,莫打扰他。”
李侧妃忙应是,说万不敢耽搁皇孙学业。
炎威太子“嗯”了一声,道:“早些歇息吧。”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李侧妃热烘烘的心陡然一沉,然那挺拔身姿转过去的时候,乌黑眸子在她脸上扫过,不禁凛然,遂蹲身道:“恭送太子殿下!”
待人走出屋,她才起身,细想哪里不对呢?
炎威太子离开李侧妃院子,又去了侍妾苏氏房内。
苏氏乃秦讳的亲娘,她父亲在户部任五品官儿,她原是正元帝赐给勇亲王的,炎威太子见她贞静娴雅,便收了她。
她与李侧妃正相反,根本没想到太子会来,因此欣喜之下有些手忙脚乱,慌慌地命人泡茶端果子伺候。
太子坐了,悄悄打量她。
只见她虽竭力做平常样,却还是显露紧张,那手不自觉地摸摸衣裳、抚抚头发,还用力咬了下嘴唇,想是来不及去梳妆更衣,又怕颜色淡了,所以咬一下增添血色,毕竟她已经是三十的人了。
他垂下眼睑,略问了几句她进宫来的情形,又把秦讳学业拿来搪塞一番,然后也告辞了。
苏氏送走他,反长出一口气。
不知怎的,明明已经伺候了十几年的人,现在面对他却自惭的很,十分紧张。
炎威太子出来,茫然四顾,不知所往。
他看向香雪海方向。
可这大晚上的,他不可能去女儿那里。
站了一会,他往菊园走去。
两个太监无声跟在他后面,不敢吱声。
太子心情不好,他们都看出来了。
许是嫌弃侧妃和侍妾年老色衰,所以没兴趣了。
也对,太子该选妃了。
炎威太子漫步在月下,心想,她们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对他?
他还是他,变的只是一个身份,难道因为这个身份变了,他人就变了?还是她们变了?
他站住,望向香雪海,耳边响起娇声软语:
“炎哥哥,我要是来了,就住香雪海!”
“好,我赶早就人收拾了,你来了就住这里。”
“炎哥哥,我们去看梅花。”
……
冰雪晶莹的世界里,少年男女在红梅树下钻来钻去。偶尔碰了树,雪簌簌落下来,掉入脖颈,然两个朝气蓬勃的人都不在意,只顾玩笑。
一阵风过,他惊醒,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清冷的月下。
满园的菊花在月光照耀下,似蒙了一层轻纱。
他静静地看着,眼眸也如寒月一般清冷。
呆立了好一会,他才转身匆匆往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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