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掉玫瑰枝桠上一支长斜了的花枝,朱琛运擦了擦手,将剪刀扔在了托盘里。
王府的首席幕僚李鸿雁转身将托盘递给了身后的小厮,又接过茶盏,递给朱琛运:“王爷,去岁您免了属地上的三成钱粮,府里的收入便短了不少,近期王府的开支又有些大,我怕月底南边的那批货到不了的话,账目上会有些难办呢。”
朱琛运抿了口茶,闻言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我去年不该免百姓的钱粮?”
“倒也不是这么说的,免了三成钱粮,民心在望,是好事。”李鸿雁忙回话道。
朱琛运点点头,搁下茶盏,拂袖往庭院水榭处走去。去年冬季,他来回奔波了一趟齐王府,却是满怀信心的去,灰心丧气的回来。大哥直接拒绝支持他打天下,说是天下安定多年,人心思静,不宜再起纷争。又说什么叔侄血亲,长辈不能欺压晚辈,这王位本没有什么意思,还回过头来劝他莫要多事。
齐王府鸡飞狗跳的忙着找小王爷,大哥也没有心思再听他劝说,甚至连游说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只留了他不到十日,便打发他上路南归。他气的肺都炸了,却没有办法,只得回头自力更生,看来这天下间原本就没有谁是能够依靠的,想要什么还得全凭自己。
招兵买马需要银子,更需要人心。所以他回来之后,便做主免了属地冬季炭火钱的三成,一时间淮州上下人人称叹,都说禹王贤、贤禹王,他也沉浸在赞叹声中不少时日,可是一开春王府便捉襟见肘起来了。囤积铁器要银子、采买马匹要银子,储备粮草要银子,真个是无处不要银子!
收入少了、开支多了,偏偏他顾念着民心背向,又不能随意加税,真真是急死人了!
“王家呢?王家怎么说?银子什么时候送来?”他想了想冲李鸿雁问道。
李鸿雁一步一跟的走在他身后,闻言忙苦着脸道:“我已经上王家跑了不知多少趟了,腿都跑细了。可王家大爷说,开春破冰,正是盐船北航的时候,所以近期手头的银子有些吃紧。他还说去年腊月才送了两千两来过,问王爷究竟是办什么大事,怎地又缺银子了?”
“呸!”朱琛运气得啐了一口道,“两千两够办什么事?他们王家别是猪油蒙了心了!若没有我朱琛运在,又哪有他们家的富贵?真个是本末倒置!不分轻重!”
“可不是么!”李鸿雁忙附和道,“巧的是我又不能将王爷的大事透露给他们知晓,王家上下都是一群眼光短浅的主,又人多嘴杂,所以我只能拿修缮王府来说事。”
朱琛运叹了口气道:“你做得对,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此事刚刚起头,王家多得是两面派,得防着他们卖了我。等筹备得七七八八了,一旦举事,他们王家便是绑在我车轴上甩也甩不脱了,届时他们唯有破釜沉舟、倾囊相助才是唯一出路,此刻……还早了些。”
“是这道理啊,所以我只提了修院子,”李鸿雁接着道,“于是王家大爷就说了,王府五年前不是才修过吗?又哪里住不得了?若真要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且等个把月,等盐船回来了也才有银子。”
朱琛运气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也没有办法。他皱了皱眉又道:“谈好的那批马呢?对方怎么说?”
李鸿雁摇头道:“姓秦的说是等不得了,他说他也是冒了大风险的,和大夏人交易马匹,若是让他们知道他贩马来中原,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所以他说必须月底拿到银子,结了账他好尽早抽身。”
“再催催!再催催!”朱琛运皱着眉略带焦躁的道,“我就不信了,王家连五千两银子都周转不出来,全压在盐船上了?”
“可不是吗!”李鸿雁忙道,“王家又哪里是拿不出银子?不过是寻借口推托罢了!昨儿我还听闻他们家的老十三去考南淮书院不得,却在书院门口撞伤了人,陪了医馆诊金一千两呢!王家上下尽数都是些不成器的主,回回出事都是用银子开道,他家几个少爷一年中糟蹋出去的银子何止五千两?赶在王爷正经事急用的档口,却倒是说没银子了?这不是成心蒙人么!”
朱琛运被他几句话说的,越发气得额角青筋直冒,他大踏步的便往外门走,嘴里骂道:“好个王枫!我倒要上门问问清楚,是谁放给他的私盐买卖?是谁帮他上下打点的?赚来的银子往我这儿送时倒是推三阻四的,给自己儿子往水里扔倒是爽快的很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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