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所谓的乡亲一边羡慕着人家的出息,一边又毫无依据的往人身上抹黑,用自己的心思揣测旁人,他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难道就任由他们这般随意编排,坏了名声?
她忍不住低声问余嫂:“一边吃人家的一边议论人家,这般来做客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乡下人都是这样的。”余嫂笑着解释道,“议论议论,又议论才是好事,真哪天没人议论了,那就说明这家子在村里没地位,被边缘化了,那才麻烦呢!”
“不是落得清净吗?”杨子熙有些不解的道。
“村里人抱团,生活的越苦,越需要相互帮衬,被忽视的人家遭难的时候没人帮扶,反倒会被人落井下石,聚众欺负,所以不是更清净,而是更麻烦。”余嫂解释道。
杨子熙皱着眉头,似懂非懂,这乡下的人际关系看来比她预料的更为复杂。
场上孙耀乙已经从花轿里面背出了新娘子,他脸上挂着笑容,却有些勉强,眼神飘忽的往人群里寻找着谁。杨子熙突然有些同情他,这新郎官当的,也真够憋屈的了。
他拉着顶着盖头的新娘子走到孙德望夫妇跟前,按照司仪的喊话拜了天地,便算是婚事告成!
“入洞房!入洞房!入洞房!入洞房!”众人站起身拍着手齐声鼓噪。
孙家兄弟们笑骂道:“入什么入!才正午呢!你们就会瞎起哄!”
说笑间新娘子被背入了屋子,一群好事的年轻人也跟了进去,便是挑盖头喝交杯酒的程序了,杨子熙没有太多的兴致参合,只带着医馆众人留在外面吃菜喝酒。
过了没多久新娘子便换了身衣裳出来迎客了,乡下规矩,不讲究小媳妇闭门不见人,喝过了交杯酒就算是孙家的人了,自然也是要出来宴客的。杨子熙仔细观察这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小眉小眼十分秀气,虽然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儿,但与那大丫却是迥然不同,少了那份气场。
新郎官陪在新娘子的身边,笑容总有那么点僵硬,新娘子倒似乎对相公十分满意,时不时满眼甜蜜的瞥向自己男人。杨子熙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貌合神离的夫妻、到底能维持多久?这样的婚事又有什么可庆贺的?
她放下筷子,冲众人道:“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我们就早些回去。”
众人皆诧异,余嫂忍不住道:“这才用了晌午饭,晚上还有一顿呢!”
“又不缺这口吃食。”杨子熙淡然的道。
见小主子这么说,众人便匆匆扒了几口,算是吃过了,只除了黄嫂等几个妇人还觉得礼送重了,饭没吃好很是吃亏。
杨子熙刚准备上前跟孙德望告辞,却听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叫嚷:“小神医杨姑娘可是在此?”
声音整耳欲聋,引得诸位宾客的注意力都调转了过去。
只见几名汉子推着个平板车急急的冲了过来,车上躺着个妇人和一头牛犊,那牛犊四肢和身体都被绳子缠绕得紧紧地,而它头上的双角则直插在那妇人的腰腹间,刺了个对穿!那妇人此刻早已昏迷不醒,瞧不出死活了,随着板车的颠簸,大量的鲜血从妇人的创口流出,一路飙血而来!
吃酒的众人皆惊!如此血腥的场面很多人还是头一回看到,随着空气中弥散开的铁锈味,不少人都扒着桌子呕吐起来。
“我们是白石村的,求您救救我家秀英吧!求您了!”打头的汉子冲上前兜头就在杨子熙跟前跪倒,一个劲的磕头。
杨子熙顾不得和他说话,直接绕过去直奔板车。
那女子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人还活着,但脸色煞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一路颠簸而来,牛角还插在妇人腹部,创口被扩大了不少,难怪血流不止。
她当即冲王晓石使了个眼色,晓石便拉着杨环往医院跑了,去准备手术器具。
杨子熙又冲着杨一等人道:“我需要锯断牛角,还得保证这牛犊不能挣扎移动,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将它宰了。余嫂,你去寻一把锯子来,杨一,你们几个负责杀牛,主意要一击即死!”
“等等……”跪着求告的男人有些迟疑起来。
杨子熙诧异的回头望向他。
一道来的汉子中有人替他开口道:“可使不得!这可是耕牛!虽然还未成年,但将来可是村里大用的!我们村如今总共也就五头啊!不能杀!”
杨子熙一愣,脱口道:“你们不是要救人吗?”
“自然是要救人!可……可牛比人精贵!若是要杀牛,那人就……反正不能杀牛!”(未完待续。。)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