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银子三十几口人从夏天吃到冬天还有不少结余,哪里看得惯这些人胡吃海塞?每天每人分三个馒头三个窝头,外加一碟小咸菜,这本是墨者的定量,并不有意刻薄山寨众,可姬敏他们哪见过这么“素”的山贼?以为他们为难自己,一言不和就吵了起来。
花花寨众都是一些糙人,可墨者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然也不能被朝庭通缉,这事儿一旦被其他墨者知道肯定不能善了,墨几正在头疼,见了楚淮便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拉他入局。
楚淮和言悦色地看向姬敏,“怎么了?住得不习惯?只是暂时的。”
姬敏早在楚淮出现之时就收了厉色,挨过来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力数墨者苛待他们,数落完了又瞥着余欢一哼,“有这样的钜子,也带不出什么好人。”
昨天那场误会被回来的寨众一说,早成了笑话一样在寨子里流传,墨者亦有耳闻,对这个还没有谋面的钜子心里就都有了看法,墨几到底还是要护着钜子的面子,否则整个墨家都会让人看轻,连忙招呼余欢过去,“墨者们翘首以待钜子的到来,钜子随我前去认识一下其余的墨者!”
承认余欢是钜子,墨几有苦难言,他不是没想过让楚淮接了钜子之位,可楚淮说得明白,他要做的事情,征战、讨伐、掠夺,无一不与墨家精神相悖,他可以做钜子,但在他的带领下只怕墨家不久便会名存实亡!墨几与几位长老细细商议,最后一致认定现下的局面最好,他们协助楚淮成事,只起推动作用,将来楚淮事成,再为墨家正名不迟。
余欢看了看楚淮,楚淮淡淡地道:“你去吧,过会我去找你。”
余欢就跟着墨几出了大木屋,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正见着姬敏满面笑容地在和楚淮说话,楚淮也再没有推开姬敏搭在他臂上的手。
余欢看到的墨几也看到了,他看着余欢魂不守舍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劝她,毕竟她才是连结着墨家和楚淮的纽带。
“男人么,不能管。”墨几捻着自己的胡子很是明白地说:“但也不能不管,管过头他一去不返,不管的话,新人笑、旧人哭也只是朝夕之事。”
墨几做好了余欢哭鼻子的准备,不想余欢回了神,只是点点头,“我明白。”
墨几极为怀疑地盯着她,她真明白?明白还让人捏得死死的、让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挤兑出门。
墨几还要再说,余欢朝他笑笑,“谢谢你,但楚淮是不会喜欢她的,所以长老不必担心。”
余欢说得自然又自信,墨几倒疑惑了,难不成他走了眼,其实他们这钜子深藏不露?可刚刚那垂头丧气的模样也不像假的啊!
其实余欢是真没把姬敏放在心上,楚淮不是滥情的人,若说重要,她有信心自己一定会比姬敏更能帮到他,若说刻骨,有谁能比燕清芳在楚淮心里所占之地更重?她连燕清芳的存在都能接受,还接受不了一个逢场作戏的姬敏?只是她原先有点天真和冲动,没有将楚淮的梦想放在第一顺位考虑,所以才想逼走姬敏,但现在不同,她清楚地认识到了楚淮最需要她的地方在哪里,她要成为楚淮的助力,成为他身边最不可或缺的人,到时候他还离得了她?
她现在唯一丧气的就是昨天的误会,她也认定楚淮的态度转变就是因为没有得到他所要的机巧,她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看清现实,如果昨天她猜对了楚淮的心意,现在恐怕已是他心中最看重的臂膀了!
墨几满肚子训夫经没倒出来有点憋得慌,他看看余欢湿透了的棉鞋站住了脚,“钜子还是去换双鞋子吧,我再集合墨者前来见过钜子。”
余欢摇摇头,“没关系,还是先去见见大家吧,寨子里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难免不让大家产生鸠占鹊巢之感,心里想必不会舒服,我虽无德无望,但总算担着钜子之名,探望大家劝慰两句,或许能宽宽大家的心。”
墨几便不坚持,心里虽未真正视余欢为钜子,却也觉得她言之有理,本来墨几与余欢在成猎户家初次交锋之时就觉得这小姑娘心思来得快,又明白量力而行的道理,蛮有趣的,之后看她对楚淮言听计从的样子还有点失望,以为她没什么主见,不料离了楚淮,她就又担当起来,毫不推脱自己的职责,倒让墨几对她倒改观了一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