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刘亚,情绪平静,“我在蓝海呢!我调动到市场营销了,姐,你在哪?”
“市场营销!刘亚!你现在应该在江都大学的市场营销专业报道,而不是在什么蓝海集团的市场营销部!”康悦心急如焚地冲着电话咆哮。
路过的学生纷纷向康悦投来好奇的目光,路绪抽回自己的学生卡,低声询问康悦,“康悦,发生什么事了?”
康悦哪顾得理会路绪,继续冲刘亚咆哮,“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来报到,你的学费为什么没有打!”
电话那端的刘亚传来阵阵冷笑,“学费!哈哈,我哪有钱打学费啊!”冷笑过后,刘亚忽然停顿,语气骤然冰冷,“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让康悦的情绪刹那间平静了,于是她转身背对过路绪,小声却又快速地把艾伟大在高考录取通知书上捣鬼,及后来通知书补寄的事,说给刘亚听。
生怕刘亚生气,康悦一再强调,不告诉他是想在今天给他个惊喜,“我得惊喜没出现,你却给了我个惊吓!刘亚,你快回来,今天报到,什么都不晚!”
电话那端安静了好几秒,刘亚的声音才慢慢飘来,“难怪姐你会那么想去工作……”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哎,不了,我不上学了……姐,现在要到目的地了,我先挂电话了!”
“刘亚,你快给我回来!”康悦冲电话大声喊道,听筒里却传来“嘟嘟”的声音,刘亚果真把电话挂了。
康悦捧着电话,像是迷路的羔羊,她抬头看一眼路绪,摇摇晃晃地朝宿舍走去。
路绪坐在蓝海大厦通往江都市下面一县城的班车里,从挂掉康悦的电话那刻起,他的头就埋在两膝之间,他的眼圈红红的,却滴不出一滴眼泪。
那日给刘必打电话要大学的学费时,刘必说的话生生字字响在路绪耳际。
母亲说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学费?你不是自己有挣钱吗?有本事自己付学费啊!”
“妈,我攒了点钱,但是还不够!”
“不够,不够找你那康悦表姐借啊,人家现在可是有钱人,左一套房子,右一套别墅,哪栋租出去也能顶你一两年学费啊!”
“妈,你怎么这么说我姐!”
“我说怎么了,以后你在向我提康悦,你也不用叫我妈了!还有啊,你告诉康悦,别总拿通知书的事来威胁你艾叔叔,有本事她就去举报工作人员受贿啊!”
通话说到这,刘必就坚决挂掉了电话。
母亲的话让刘亚很是纳闷,电话打过去追问却被刘必无情的挂断,再打直接就是关机。
所以那天,刘亚才匆匆赶回家查看。
看到租客李凄清,以及焕然一新的家,刘亚就什么都明白了。
学费的事,刘亚没有告诉康悦,也没和穆紫提。
却还是被穆紫发现了,“你妈不给你学费!为什么啊!”穆紫虽然惊讶,倒也能猜出几分,她没有过多追问,便毅然拿出了自己积攒多年的积蓄。
“你上学要紧,别耽误了!”她把钱塞进刘亚手里,随后喃喃自语,“我这还买了条项链,要是不够,我去卖了,还能凑点!”
看着因怀孕脸有些肿胀的穆紫,刘亚是一阵心酸,他把钱塞给穆紫,激动地握住穆紫的手,“别这样,穆紫,一直没能好好照顾你,我已经很内疚了,别这样!”
穆紫用手摸摸眼泪,“说这些做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往后靠了靠,手合拢放在小腹上,三个月的肚子微微隆起,不是很明显,“钱再挣就有了,上学要紧……”
穆紫其实也有一点点不希望刘亚却上大学,现在她这个初中生就和刘亚有一点点代沟了,万一刘亚上了大学,两人之间的共同语言会越来越少。
但她是如此爱刘亚,她希望自己的男友有个好前程,她更希望孩子的爸爸心里不要有遗憾。
生怕自己的眼泪会继续流出,穆紫赶紧起身,“你不是说想吃西瓜吗?我见楼下有卖的,我现在下去给你买!”
刘亚却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穆紫……”
他有些激动,“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他还有很多话要说给穆紫听,却被赌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把脸伏在穆紫的肩膀,泄洪似的大哭起来,心里有了自己的决定——这大学,他不上了!
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没有本事。
连儒弱的康悦都能攒出学费,自己却还得让自己的女人为学费发愁,他从心底看不起自己。
做好决定的第二天,蓝海集团的市场营销部招人,据说这是姜离致病好后的第一个大项目,一番考量后,刘亚就应聘到进来市场营销部。
…………
康悦躺在李凄清为她铺好的床上,红肿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刘亚的电话挂掉后,穆紫也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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