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众人疑心的对象。
那玉牌是三房遇贼时丢失的,按理就算有人去当玉牌,也该是贼人才是,怎么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妇人?
这事不论怎么看,都显得不大对劲。
于是便有人想到了谢家长房身上去,似乎只是一夜间,坊间便传满了那婆子正是谢三夫人蒋氏身边的人。
模样衣着,皆说的头头是道。
京都一片哗然。
谢家长房大门紧闭,蒋氏更是连半步二门也不敢出。
她每听得一句流言,这头便更加疼上一分。
她的确派过人去当东西,可那当的是大老太爷库房里的古玩字画,何时派人去当过什么狗屁玉牌!
然而三人成虎,这流言也可杀人,谎话也好流言蜚语也罢,被那嘴皮子上下两片一碰说的多了,就会成真。
她忍不住气得要哭,一想自己终日过的艰难,而今长女殁了次女被关在庵堂里,丈夫竟也瘸了,只觉两眼发黑,恨不得吊死了事。
大老太太更甚,一日里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在赌咒骂宋氏是个贱妇,不愿相信自己竟收拾不了她们。
可眼下这时候,哪怕三房地上掉坨鸟粪,指不定也能被人说成是长房下的毒……
何人敢轻举妄动。
大老太爷劝了几回,见她充耳未闻,不觉心疲,索性再不去管她。
他是好脸面的人,而今事情闹成了这样,谢家祖宗的脸都被丢光了,他在书房里躲了两日,竟也病了。
长房里一片凄风惨雨。
三房倒重归了安宁,鹿孔来告诉谢姝宁,谢元茂虽然瞎了一只眼,废了一只手,但歇了几日精神倒还不错。
谢姝宁便带着图兰跟小五往谢元茂那去。
小五说印公吩咐过,但凡她去见谢元茂,他都得贴身跟着。
谢姝宁犹自对上回小润子听从汪仁的话试探她的事耿耿于怀,听了小五这话也没什么好脸色,但仍让他跟着一块。
走至半途,图兰悄声问道:“小姐,去当了玉牌的人,真的是三夫人身边的妈妈吗?”
“……”谢姝宁无力扶额,“是卓妈妈去当的。”
图兰惊道:“啊——原来是这样!”
小五跟在最后头闻言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姝宁则瞥了她一眼,哭笑不得。
她连宋家祖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哪里会知道外祖母留没留下遗物,遗物中又是否有块玉牌在。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幌子。
长房胆敢往母亲身上泼一盆脏水,她便能十倍还他们,顺带着连证据也帮他们准备妥当。
大局在握,她的心静如止水。
长房几人却是原本就各自都有担心惶恐的事,再者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他们碰了两次灰,哪里还能镇定自若。结果自是阵脚大乱,只差内斗。
不多时,他们经过回廊,进了院子。
庭院里的腊梅疏疏开了三两枝。门口守着的人见他们过来,忙躬身行礼,替谢姝宁撩起了帘子。
谢姝宁信步走入,小五跟图兰也跟着进去,并不需回避。
谢元茂正在吃药,一只青花瓷碗,盛着酽酽的浓黑药汁。
听见响动,他霍地转头看了过来,见是她,突然一把将手中药碗给砸了过来,“哐当”一声,落了一地碎瓷,药汁四溅,有两滴落在了谢姝宁的鞋面上。
他声音喑哑,厉声喝道:“你母亲呢?你母亲那贱人在哪里?”
谢姝宁眉头一蹙,眼神如针,直直朝他看了过去。
许是不曾见过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谢元茂完好的那只眼睛一眨,瑟缩了下。
“你母亲是个贱人,你也是!”他微微别开脸,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来,“你索性杀了我算了,且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劈死你!”
谢姝宁越过地上的碎瓷,并不看他,只让图兰备纸研墨。
谢元茂咒骂不止,全无斯文人的模样。
“娘亲无意杀你。”谢姝宁低声道。
谢元茂一怔,旋即大笑,“那贱妇八成是对我旧情难了,舍不得了!”
谢姝宁听着这话,再看他的狰狞丑陋嘴脸,只觉胃中一阵翻涌。秀眉紧蹙,她断然道:“不必胡想。”她声音渐渐拔高,一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里头装着的却并不是信。
等到图兰研好了墨,她便将这纸在案上摊开,指着同谢元茂道:“签了和离书,从此娘亲同谢家便再无瓜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