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茶壶的汪仁手一松,“哐当”一声,茶壶便摔在桌上又滚到了地上,摔成几块。散发着微苦清香的茶水在雪白的碎瓷间小蛇般迂回爬行。
小润子大惊失色,冲上去问:“您怎么了?”
“怎么了?”汪仁紧蹙着眉头看向一地狼藉,忽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闷声说,“鼻子不通气。”
小润子抢过他手里的那杯凉了的茶,一下顿在桌上,急切地问道:“您该不是病了吧?”
汪仁茫然地看他一眼,喃喃重复:“我病了?”
“头可晕?”
“略有些晕……”
“身上可是乏力?”
“乏……”
“喉间可觉干涩疼痛?”
汪仁不悦地看看桌上那杯茶。“不然我倒茶做什么?”
小润子无奈地叹口气,道:“您都这样了,不是病了。还能是撞邪了不成。”
“……”汪仁伸手去端茶。
小润子急忙去拦,慌慌张张地道:“凉的呢!您可不能碰!”
汪仁闻言,眉头皱得愈发紧了,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却似乎并不想就此收回去。
“我让人给您送热的来!”小润子转身越过他往门边去,走出半路忙又将脚收了回来,悄悄把桌上那杯茶给抓在了手中。这才急急下去吩咐。
等小润子回来,却见汪仁已经躺在了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帐子上的花纹。
小润子大步走近,随手将另一边还垂着的帐子给撩了起来挂上铜钩,同时道:“周太医马上便到。”
话音落,汪仁蓦地将眼睛给闭上了。转个身背对着小润子,闷闷咳嗽了两声讷讷道:“我已睡了。”
小润子的脸皮不觉僵了一僵:“您得吃药。”
若他方才没有撞见也就罢了,可分明都已经瞧见了,连走路都趔趄,给自己沏杯茶都能把茶壶给摔了,说话声都变了,焉能不管!
他站在床边,继续道:“小病不治拖成了大病,可就麻烦了。”
瞧样子。似乎只是风寒之症,可若是连大夫也不见,盼着它自己好透。未免儿戏。
可侧身躺着的汪仁听了他的话,却只将身子往被子下又埋得深了些,半响才抬起一只手来朝着小润子无力地挥了挥:“让周太医不必来了。”
小润子嘴角一抽,“立马就到了。”
汪仁一动不动地躺着,只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皮肤似有细针在扎。一碰就疼,浑身都不舒服。可见大夫?还是罢了吧……
听小润子还在劝。他忙哑着声音道:“你这会来,是为了什么事?”
小润子一怔,想起来意,遂说:“是为了皇上的事。”
“哦?”汪仁仍背对着他,“何事?”
小润子张张嘴,却没继续说下去,只道:“周太医要到了,这事还是等您先见过周太医再说吧。”
汪仁霍地坐起身来,皱着眉头一脸不虞地道:“来了也让他滚!”
小润子连连摇头:“小的让人给您备蜜饯如何?”
也不知是气着了还是自觉羞愧,汪仁重重咳嗽起来,直咳得一张脸都变得通红。
小润子忙道:“您瞧瞧,这哪里能不吃药!”
若非受了不得不吃药调养的药,汪仁素来是半点药汁也不肯沾,好在他身子康健也极少得病,受伤的次数,也都是数的着的。不过回回,小润子都忍不住觉得劝他吃药一事让人苦恼不已。
汪仁咳着咳着,趁着间隙还要反驳:“……咳,过几日……咳咳……自就好了!”
小润子一脸的不赞同,正要说话,却听外头小六叩门道,“印公,谢八小姐来了。”
咳嗽声戛然而止。
汪仁沉着脸,吩咐小润子道:“取衣裳来。”
小润子便巴巴地去拿了衣裳来,服侍他起身。
穿戴妥当,汪仁往地上一站,只觉自己踩在云端,一步一沉。
小润子忙要搀他,却被他推开,只自己慢慢挺直了腰杆往外走,走了两步他突然顿住,沉声道:“扶吧。”
小润子赶忙去扶,一路将他给扶到了前头。
趁着谢姝宁还未进来,汪仁忙在椅上坐定,寻个了闲适自得的姿势。
碎金似的日光透过窗棂落进来,他半个身子沐浴在日光下,面色倒好看了些。
谢姝宁的脚步声渐起,他慢吞吞用手拄在了下巴上。
等到人一露面,他斜睨一眼,便嗤道:“怎么,又来问本座杀了你的心上人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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