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厮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苏白芷的眼睛就转向了那群前来捣乱反被修理的十分惨淡的泼皮无赖身上去了。
抬脚笔直朝着那处俨然与周围分别出来的一桌子走去,五六个壮汉被修理得或者趴在地上,或者脑袋朝下倒挂金钩。
苏白芷微微勾唇:“听说,你们是什么砍刀帮的?来收保护费?”
那几个壮汉被修理的十分之惨,此时还回不过魂来,只听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女儿的声音,心底一股子火气直往上冒,一人居然还能爬起来,爬是爬起来了,就是十分狼狈。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咱们哥儿几个就是西郊砍刀帮的,懂事的就乖乖拿了银子宝贝来孝敬咱们砍刀帮老大,还要赔礼道歉。”其实这泼皮就是看先前揍他们的人下山了,这才敢在苏白芷面前又一次耀武扬威。
“哦嗬,还要我赔礼道歉?”苏白芷眼珠转动起来,流光溢彩,分明是打着坏主意,叫一声张崎:“我交代你的事情呢?没听这几位砍刀帮的好汉要孝敬,还要赔礼道歉吗?还愣着干嘛?去拿孝敬来啊。”
那几个泼皮一听有戏,一个个自鸣得意,就说这小娘们儿见不得世面,比不得刚才揍他们那可怕的男人。瞧瞧,说让拿银子就让拿银子,还真的要孝敬他们咧。
傻不傻啊……可是为什么这小娘们儿身边的侍卫和丫鬟看他们哥儿几个眼神这么怪异?
傻不傻?……傻!
人家拿“孝敬”来了!
擦!要知道“孝敬”是这玩意儿,打死他们也不惹这女阎王。
“哎哟喂!女侠饶命!咱几个不是东西,下回再也不敢了!”那刚才还得意洋洋自鸣得意的泼皮们不出意外。一个个被送进了馊水桶的“孝敬”里了。
饶是如此,还不够,那女阎王心可毒了,还轻飘飘说着:“去找几根绳子来。让他们哥儿几个好好享受下本小姐的‘孝敬’。头塞馊水桶里,脚露外头,连人带桶一起绑了,本小姐想玩儿风火轮。”
风火轮是啥啊?……几个泼皮不明所以,幸得女阎王身边的小丫鬟帮忙问出了口:“小姐啊,你就算想玩儿那劳什子的风火轮。也得告诉婢子等人,风火轮是个什么东西啊?”
“笨,我不是说把他哥儿几个连人带桶一起绑起来么?待会儿让张崎和几个侍卫一起,将这几个砍刀帮的好汉运到山道上,小姐我啊,一脚踹一个,小雀儿啊,你们说,这桶是圆的,山道是曲折的。小姐我这一脚下去,那桶带人,可不得‘咕噜噜’飞快地滚下山去?”
“咦?听小姐这么一说,这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那小姐还等什么?让张崎大哥去找绳子来啊。小姐,到时候可得赏赐婢子一脚跟儿玩儿玩儿啊。”
主仆二人对话,听得周遭人面色都变了。也不知道该说这苏大姑娘心毒手辣。还是说这苏大姑娘,承袭将门之勇,不畏恶势力了。一个个欲言又止,反正也知道这几个泼皮平素都欺压百姓,不是个玩意儿,也没人肯替他们说句好话劝解劝解。
只可能那几个泼皮亲耳听到苏白芷的“风火轮”小游戏,吓得哭爹喊娘还算是轻的,晕过去的倒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可怜那膀胱被吓坏了,禁不住大庭广众之下湿了裤裆的几个泼皮了……一阵尿骚味儿,惹得人群又往后靠了靠。一个个嫌恶地指指点点。
苏白芷蹙眉。却没往后退,反倒向前,抬起小脚,脚尖就朝着那几个哭得像死了爹娘的可怜蛋儿踢了踢,别问她踢的哪儿。张崎他们几个动手将人塞到馊水桶的时候,可都是脑袋朝下的,苏白芷的鞋尖踢了踢一人的屁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受了惊吓,居然“噗嗤”一声,下一秒,恶臭传来。
这才惹来苏白芷的厌恶。
“张崎,将人给我丢下山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立刻、马上,别让这群废物脏了小姐我的地儿。”苏白芷厌烦地退开。
又转身和颜悦色与众人打过招呼,说了一些“对不住”啊,“实在抱歉”啊……此类等等的话。
眼看安抚住人心里。可惜就是有人不给她造点儿麻烦,心里就不痛快。
一道清亮的少年男音响起:“苏大姑娘真是有趣,吃饭的地儿,有人来找茬,咱们都能理解,可你却让人把馊水桶堂而皇之拿来吃饭的饭堂,这还不够,现在可好,不管是苏大姑娘有心还是无心。反正这吃饭的地儿是屎尿横流。你这是请人吃饭,还是故意寒碜众位父老?”
此话一出,便有那些人细细一品,脸色就变了。
可不是,吃饭的地儿,怎么就掺假屎尿了?就算是饭食又香量又足,虽然吃的是美食,可还是惹得好些人胃里一阵反胃。
众人的反应岂会不再苏白芷的计算里,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各自面上的神情,心知,今日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好事也变成坏事了。心里不免一阵烦躁。
可是她知道,烦躁的不只是她。
虽然此间有大树遮阴,可是因为地热关系,再加之,这个时节,三伏天能热死人。虽然她让人在周围布置了几口大缸。缸里装满了冰块,本该不是太热的。但是人心浮躁,那就不好说了。
都说心静自然凉,人心一浮,那热度自然就闯进了人心里。到底是周围温度降下来了,心里的温度骤然上升了。
想到此,苏白芷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惹祸的少年郎。
庞蒙哥,你知道作死两个字怎么写么?……她的眼睛里分明写着这句话。而庞蒙哥也是挑衅地扫了苏白芷一眼,谁叫她让他跻身在这些肮脏的下等人之中的?
张嘴正待又要挑衅。那厢那少女忽地眯了眯眼,投射过来一道警告的视线。庞蒙哥心里“咯噔”一响,有那片刻愣神,却看那少女小小施礼。礼数是齐整的,不说“道歉”,也不说“赔礼”了,但是这一拜下去,似乎就收买了大片人的心。
看着周围刚才还气怒交加的众人,此时似乎约定好的一样。同一时间,全部一起歇了气怒。庞蒙哥诧异,脑子里飞快地转动,想着那该死的女人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叫心上惹火的众人一下子歇了气怒的。
想呀想,想着那少女就只是盈盈一拜!……就只是一拜,居然让众人歇了气怒!
哦……明白了!庞蒙哥顿时顿悟过来。随即大骂:臭女人忒的狡猾!
臭女人什么身份?这里人又是什么身份,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人家免费招待的。臭女人作为东道主,又不是主动惹事,是别人来挑衅。她只是出手教训了几个泼皮。要说她有错。也确实有错。
可是这错也不算是错。
臭女人什么话都不说,用简单的一礼,向众人表了态: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做事没考虑周全。我现在为了我没有考虑周全,让父老们感到失礼而道歉。我现在就在道歉。
靠!
庞蒙哥简直想骂人!要是她煽情地表演,他还不会这么生气了。结果他怀着坏心思算计这个臭女人,人家只用简简单单的一拜就给自己解决的危机!
这一拜,还非但没有损了她镇国大将军孙女的名声,反而越发让人尊敬。……瞧,贵为镇国大将军的嫡孙女,做错了事情,敢于承认,敢于当众认错。这是何等的胸襟和品德啊。
庞蒙哥只要一想到自己特意为之的算计,非但没有算计到臭女人,反而成了臭女人建立自己美名的垫脚石。他心里就说不出的不舒坦。
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憋屈过。
人家不用刀枪,不用唇枪舌战。人家就站在那儿,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他给击败得彻彻底底。
庞蒙哥咬牙切齿的时候,那臭女人居然还嫌好处占的不够足。
“众位父老。今日天热,白芷为父老乡亲准备了冰品,实打实的碎冰屑做的。”还叫厨娘拿出一个刚做好的碎冰屑做成的冰激凌给大家伙儿看。
冰品?!……还不是酸梅汤那样的冰镇一下,其实都是冰水的冰品!真的是碎冰屑啊!
那厢还有点不满意的老百姓们也好,学子们也罢,顿时都是眼睛一亮,哪里还有半分的不满?
须知,只有大户人家才有藏冰。冬天藏,夏天拿出来用。
吃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吃的。苏家就算是大户,是高门,就算经营百年,每年夏季用冰也有限。
可苏大姑娘说,今天给大伙儿都准备的冰品!
比起先前的美味珍馐,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啊!
流水宴上准备冰品……怕是把苏府的藏冰用光了,也不够吧!
可不就是大手笔啊!
庞蒙哥一刹那的愕然之后,随即就不做声了,抱着膀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不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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