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了八仙桌边。脸色阴郁的吓人,眼眸中却含着不怒自威的冷峻。
“门主!属下该死!单凭门主发落!”大胡子跪了下来,从怀里摸出来一枚簪子双手捧着,心中虽然对沈苾芃一万个不满意还是不敢诋毁半分,只道:“君夫人不愿意跟随属下来,只留了一枚簪子,还说什么……说什么……恩断义绝……”
欧阳云阔派出去接应的人早已经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告诉了他,他突然明白沈苾芃一定是想要告诉他什么。随后留下来的人发现果然是君骞在捣鬼,也是自己急切了些,今夜这事儿办的有点儿急促。可是宫中形势已然明了,自己若是不离开京城的话,此后怕是很难离开了。
他接过了大胡子递过来的簪子,紧握在手中,明明知道沈苾芃刚才那些话都是假的,可是听到她恩断义绝的几个字,心头还是狠狠痛了一下。
“门主,出城的车马已经备好了!”
欧阳云阔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黎明前那抹最浓的夜色,叹了口气:“我义父年事已高,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门主?”围着欧阳云阔的几个人登时吓傻了,这人不是又要反悔吧?为了逼着他继任门主之位,老爷子不知道动用了多少手段。
“我从今往后不是你们的门主了,我也不适合做你们的门主,”他将九殿下给的那块儿牌子递到了大胡子面前,“你带着这些人尽快出城。”
“门主你呢?”大胡子真急了,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之前对老爷子选这个文弱书生继承了自己的衣钵,当了这江南十三道的总瓢把子总是不服气的很。但是近几个月来的相处发现这人实在是难得的有情有义之人,而且足智多谋在他的管理之下倒有老爷子最顶峰时候的气象。
“我留在这里,”欧阳云阔叹了口气,沈苾芃没有走,他怎么能弃她于不顾?她因着自己而被困,他也定要守在这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碰到君骞那样的一个对手,也是命中的一个劫难。但是他绝不会退缩,守在这里,守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门主,我们也留下来!”大胡子脖子一梗,突然将那牌子举了起来转身看着身后的那些人。
“你们若是谁要走自是可以拿着这牌子走!”
无一人应答,老爷子挑了他们几个最心腹之人跟着欧阳云阔,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他们护着自己这个得来不易的义子。若是这样子将欧阳云阔丢在京城,他们却逃回去自是十二万分的不讲良心了,老爷子也决计不会放过他们。暗门那些收拾叛徒的刑具可是令人生不如死的,哪里敢做出这样背叛门主独自逃亡的事情来?
欧阳云阔叹了口气,即便自己已经修书给老爷子不要责怪他们,他们却还是选择留下来。顿觉肩上沉了不少,他本来江湖逍遥很自在的一个人,如今却是被深深禁锢在世事纷乱之中。
延庆三十五年,十月二十三,靖安侯府。
君謇临危受命带兵征讨北戎,北戎挺进的速度实在是惊人,已经攻下了永平关附近的各处隘口。永平关守将王轩荣参将守着的关口成了一座孤岛,好在大燕朝还有这样血性的守将存在着,不至于京城门户洞开,大好河山沦落。
侯府已经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息,很多富家大族举家开始南迁,权贵们更是带着金银细软去了江南避难。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样的萧杀让处在望月堂轩阁内的沈苾芃和君謇似乎更加无言以对。
君謇没想到沈苾芃竟然没有跟随欧阳云阔离开,心头竟然生出一些微妙的情感,看向她的眼神比以往柔和几分。
“侯爷,这一次出征不比南诏边地,大多是苦寒之处,我已经将路上需要用的御寒衣物交给了平安。”
“芃儿!”君謇伸出胳膊突然将她揽在怀里,坚毅的下颌抵着她松软的发,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梅香,“你为何……不走?”
沈苾芃挣脱了他的怀抱,退开一段距离,缓缓福了下去:“夫为国事尽忠,做妻子的不能走!不光我不走,靖安侯府也不会随着那些大族南迁。这样京城的百姓会看到我靖安侯府抗击北戎鞑子的决心。”
君謇失落的看着她,她明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为何她不跟着欧阳云阔走,她却偷换了概念搪塞。她与自己的那道鸿沟已然是再也填不满了。
“侯爷,还有一个消息想要告诉你,”沈苾芃斟酌了一下,“红裳腹中的胎儿保住了!”
君謇一愣,眼眸中夹杂着悲伤和无奈,他不知道沈苾芃这一次为何帮他?那安惠夫人明明将红裳灌了红花汤,却不曾想被沈苾芃掉了包,掩饰了过去。
“芃儿!谢谢!”他只知道至从陈妈妈去了后,沈苾芃对他的态度倒是有些缓和了。
“侯爷珍重,活着回来!!”沈苾芃看着他,虽然这个男人混账的利害,但是于国于民来说他没有丝毫亏欠。这一点,她敬重他。但是于家于己来说,她永远鄙视他的没有担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