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章嬷嬷那里回来,把雯玉的情形告诉给苏颖。
“她现在还小呢,还能多苛求她。”苏颖现在对这么个庶女并不是很抵触,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只是有点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苏颖歪在榻上打了个哈欠,脑子里还在想着傅奕阳那些螳螂、蝉和黄雀的比喻,薄荷坐在榻上给她捶腿,白芷听了苏颖的话,抿了嘴角,欲言又止。
“怎么?可是有人怠慢了雯玉?”苏颖微微蹙眉,她自己说了都觉得不大可能,毕竟雯玉现在还在正院里住着,而且她跟前的刺头原先的奶娘已经被处置了,而且在从南院到上房,再从上房到正院,雯玉身边的人已经被梳理了两遍。
等到后来魏姨娘在丽月的挑唆下死心不改,试图买通了雯玉跟前的人来谋害福禄两娃,那一系列事件发生后,苏颖又将雯玉身边的人彻底筛选了一番,更何况现在章嬷嬷完全接管了雯玉房中事。
就算雯玉没了以前傅侯爷膝下唯一孩子以及庶长女的优势,但苏颖可没希望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人敢怠慢她。
“这倒不曾,只章嬷嬷说大姑娘近来时常问起魏姨娘,对她也不如往日亲近了。”按理说大姑娘还小,就是记事了也记不到多少,再说自从魏姨娘被禁足后,大姑娘可只在魏姨娘还在南院病中的时候,见过大姑娘一次,那还是魏姨娘死心不改,想利用大姑娘勾起傅奕阳的念旧之情,不过没成功就是了。
苏颖微微掀了掀眼皮,“雯玉身边还有南院的老人?”
白芷回道:“红玉便是从大姑娘落地就被指派到大姑娘身边照顾她了,后来等大姑娘挪到正院的时候,太太您见她敦厚老实,伺候大姑娘一直尽心尽力,就做主把她继续留下来了。”
苏颖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这么个人来,对此并不在意,她又期望雯玉长大了亲近她这个嫡母。毕竟怎么说呢,她和魏姨娘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的,她可不指望雯玉会对她视如亲母,就算雯玉现在年纪还小。
苏颖对雯玉的要求并不高,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傅奕阳还曾经跟她说过等雯玉再大一些,就让她从正院搬出去呢,不过现在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了。
见苏颖没说话,白芷就低着头,倒是给苏颖捶腿的薄荷咬了咬嘴角插话道:“以我看着,怕是红玉在大姑娘跟前多说些魏姨娘的事儿,好叫大姑娘莫忘了魏姨娘,到底魏姨娘是大姑娘的亲姨娘。要是大姑娘转身就把魏姨娘给忘了,那才叫不好呢。”她看了苏颖一眼,诺诺又说,“往前在南院的时候,大姑娘可是被千娇万宠的,许是先前红玉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大姑娘养在太太跟前,魏姨娘又没了……”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苏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惊的把剩下的话都咽下去了,“怎,怎么了?”
苏颖收回目光,笑了笑:“或许叫你说对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又看了看白芷,白芷传达了章嬷嬷的意思,无非就是通过白芷想征求下她的意向,苏颖其实并不大在意,想了想说:“让章嬷嬷跟她说说,说得通便是了。”
薄荷心里想着她从小丫头那里听说的事儿,估计章嬷嬷说不通吧,不过薄荷并没有说给苏颖听,这等小事儿哪里需要太太费心。
白芷大概也是心领神会,跟薄荷交换了个眼神,干脆的朝着苏颖应了声。
苏颖靠在榻上迷糊了一会儿,正睡得沉就被芦荟推醒了:“姜夫人差人来了,还送了厚礼来,太太您要见一见么?”
苏颖朦胧的下,脑子还没清楚呢,就冷笑一声:“她来送礼?确定是来送礼的?这是个什么意思,赔礼道歉礼么?”
芦荟讷讷道:“那管事娘子只说是奉命而来,奴婢问她什么她都似一问三不知的,想见了您才说。”
苏颖也不想知道,啐道:“一个管事娘子来了咱们侯府倒是充起主子款了,她不愿意说就不说,当我稀罕知道不成。你也是的,还给她几分面子不成?你就去跟她说,要是不说就怎么来的怎么滚出去。”
芦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忙道:“不是奴婢给她面子,只和她同来的还有顺郡王侧妃的礼,好似要跟您弥补关系呢。”
苏颖重重嗤笑一声道:“这叫什么事,打一棒子再给我甜枣?当我,当咱们勇武侯府是什么呢?你就去说,若是姜夫人有心跟我赔礼道歉,那就拿出些诚意来,这把在主人家拿大的刁奴派遣过来算几个意思?还有,莫不是觉得就是她们母女都有心要跟侯府弥补裂痕了,我就得诚惶诚恐的接受,还不计前嫌!对了,我怎么忘了,侯府跟姜府哪里有什么关系可言的,既然没什么关系,那就没有所谓的弥补之说了。”
芦荟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应了声立刻退出去了。
苏颖跌回到枕头上,薄荷在旁边看的瞠目结舌,等苏颖躺下后,她立马过来把被子拉过来给苏颖盖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过了一刻钟,芦荟又一脸难色的进来,犹豫了半晌才终于决定冒着再次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危险,尝试着叫了几声“太太”。
苏颖沉声说:“又怎么了?”
一听这语气,芦荟只觉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她们见不着太太不肯走,还说二太太和三太太辱及诰命,您怎么着都要给个说法。”
“哈哈。”苏颖讽刺笑出声来,“辱及诰命?不知是二太太和三太太冒犯了姜夫人,还是姜夫人无中生有中伤侯夫人,败坏侯夫人的名声,哪个更严重些?”
真是他.妈.的神经病!苏颖险些就爆粗口了。
见了苏颖阴沉的脸色,芦荟也顾不得说其他什么了,连忙保证:“太太,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然后,斗志昂扬的出去了。
这下子苏颖也没有再补眠的念头了,坐起来发了会呆。
又了一盏茶的时间,薄荷眉开眼笑的过来,跟苏颖说:“她们灰溜溜的走了,不过倒是把礼留下来了。”说着要把礼单拿给苏颖看,就如同芦荟说的一样,确实是份厚礼。
薄荷不解的问道:“太太,您说姜夫人怎么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昨天还在咱们这儿趾高气扬呢,这短短一天就上门来送礼了?您不知道,这次来的那姜家管事娘子就是上回来给您送请帖的那位,跟她家夫人似的,这次芦荟把她的脸都气歪了,她也没敢像上回似的呢。”
苏颖挑了挑眉,扯了扯嘴角:“我还想知道呢。”这还真不像是姜夫人的行事作风,她不是应该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么?
难不成是和昨天傅奕阳和敬国公世子、姜存富——不管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鹬蚌相争渔夫得利——见面有关?
“顺郡王侧妃是怎么一回事?”
薄荷撇撇嘴,“这事儿您还是问芦荟吧。”
“怎么?她摆郡王府的谱了?”苏颖似笑非笑的说,“由此可见,顺郡王妃可真是十分贤惠大度了,姜夫人的女儿倒是个有福气的。”
薄荷可听懂了这里面的讽刺,捂嘴偷笑:“这,奴婢可就不清楚了。”
芦荟这时候进来,苏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芦荟干巴巴的笑了笑:“太太,要洗漱么?”
薄荷低着头。
芦荟讨好的冲苏颖笑了笑,苏颖把礼单放到炕桌上,看着芦荟:“你口才越来越厉害了,用了三回就把人给说走了。”
芦荟脸涨的通红,薄荷耸着肩膀偷笑,芦荟转头瞪了她一眼,薄荷假装没感觉到,过去帮着苏颖倒了杯温水,细声说:“太太若是还困顿,不若等午睡时多睡一会儿。”
苏颖哼道:“气都气的醒了。”
捅刀。
芦荟了嘟嘴,她也没想到太太会发那么大的火,两次都让她给赶上了。哼,都怪姜夫人那么不识时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了午睡时间,芦荟脸色不大好的进来禀报:“二老爷一家子过来了。”
“二老爷出狱了啊。”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他们去见老太太了?”
芦荟点了点头。
苏颖笑了笑:“这没咱们什么事儿,别管了。”
苏颖这话儿说早了,陈夫人和陈宛凝相携到正房里来,陈夫人撇着嘴说:“姑妈几日没见着老爷,甚是惦念,我和宛凝就显得碍眼了,只得到大嫂你这里叨扰了,大嫂你不会嫌我们扰你清闲了吧。”
来都来了,坐都坐下了,再来说这话儿还有什么意义,苏颖心想,难道她还能把她们俩——尤其是陈夫人——赶走不成?
不过说到这个,苏颖目光落到她们俩身上,轻笑一声说:“今日姜夫人派人过来了,说是要找我就辱及诰命讨个说法呢。”
“什么?她还意思再上门讨人嫌!”陈夫人反应很大,不过这在预料当中,“大嫂你是什么说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