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次,这回连大门都没进去,守门的小子也是金帮的人,知道他两个儿子的事,虽没有肆意嘲笑,也挖苦了几句。陈老大面子挂不住,走了,回去跟媳妇闹了一场,听说一家人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这边儿动作一大,除了陈家,别有用心的人也跑了过来。先是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穿得跟庄稼汉似的,说是往年方家庄子上的管事,来见老东家。方沐阳冷笑了一声,让方平安自己见。
方平安一见,也楞了,确实是以前庄子上的管事。往年身子不好苦夏的时候,方夫人带她去庄子上,还见过的。客客气气奉了茶,询问来意,那人就跪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什么当年闹流民,庄子上也被流民冲击了,一直不敢出来。等后来晓得的时候,方夫人已经入了土,又有人拿着契纸来说是买下了庄子,所以一直没得空来见老东家。
开始方平安还耐着性子听他说两句,他老是提往年方夫人待他们多好,倒惹得方平安跟着洒了一回眼泪。可后头听着听着,也就有点腻烦,再一想,当年方家那么大的事儿,就是后来才听说,也没见他们进城来看看,或是给方夫人烧柱香,这会儿跑来,显得稀奇。方平安就问他到底来干什么,那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如今的东家待庄子上的佃户不好,求小姐还是把庄子买回去。
可刚经了杨乐儿的事,方平安多少有点戒备,并没敢一口应承,又客客气气地将人送了出去,回头叫方沐阳打听。
方沐阳动动嘴皮子,不过一天工夫,赵晨便将那个庄子上头的事情给打听清楚了,说给方平安一听,方平安就心里不舒坦了。原来这次金帮送寿礼的事儿传遍瑞昌,便有人笑那庄子上的管事,说可惜庄子转了手,要不然还是在方家,也能跟着小方姑爷上京捞一把,就算没多少钱,起码也能跟着蹭点油水花用,出去见见世面,比在庄子上对着泥巴一辈子强。
于是那庄子上的管事就动了心思,想到往年小姐心软好说话,就求来了。
前后首尾一清楚,方平安就有点不高兴:“真是世态炎凉,原来咱家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连自家庄子上一粒米都见不着。这会儿都已经卖了几年了,倒是巴巴地凑上来。合着咱们现在是块肥肉,谁都能来咬上一口的么?”
可生气归生气,她也不晓得这事如何处理得好,又转头求教方沐阳:“沐阳哥哥,快帮我想个法子,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
方沐阳倒是觉得简单,既然方平安想不明白,她也不妨教教她,便笑道:“买了庄子的赵家也是大户人家,如今庄子是人家的,管事也是人家的,你生气也不行,因为他跟你没关系。但是你可以把这话递给赵家,让他们处理才是正事。记得要将今日那个管事过来的事情细细说给赵家知道,一言一行都别忘了。赵家自然会处理。”
方平安一点就透,拍着巴掌笑道:“我差点被他给绕进去,幸亏沐阳哥哥提醒我,要不然还会得罪赵家的人。”说罢便回房写了封信,叫人送给了赵家。不出几日,赵家便带人送了点礼物来,说是谢谢方小姐。又道那个管事已经处理好了,请方小姐放心,不会有麻烦的。
瞧,人家局外人都瞧得清楚,方平安又怎么会不明白?不过是见利忘义,捡着高枝儿往上爬罢了。
后来工坊的管事、原来林芝绸缎庄请辞的掌柜,都来方家赔罪。方平安心里腻歪他们,连见都懒得见,丢给方沐阳去处理。
方沐阳是属于简单粗暴行的那种,多年跟码头上的苦力厮混着,根本说话就不忌口:“这倒是稀奇了,往年这工坊、铺子是我们方家的不假,可出了事儿连你们的人毛都没看到一根。如今这工坊、铺子早就卖了出去,你们也不是我家的人了,在这儿呼天抢地的,做给谁看呢!”
说完也懒得理会那两人,摆摆手走了。
倒是方平安后来想了一回,慈悲心肠发作,想要去往年方家的庄子、工坊看看,好歹让方沐阳给劝了下来。这些庄子、工坊、铺子都已经卖给了别人,这会儿去看,指不定别人心里会怎么想。赵晨打探了消息回来,也说那些庄子什么的都好好的,不过是原来方家下头的人见如今方家又光鲜起来,心中生悔罢了。
惹得方平安将自己埋怨一回,说是差点给沐阳哥哥添了乱子。幸亏定州那边铺子的账册送了过来,方平安埋首账册之中,分了心思,也就没再去想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