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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沐阳上了车,愈发觉得这位不见外,合着自己这主人倒成了客?有些不满地将他背后的靠枕拖了,又拽了绒被搭在腿上,扭了头懒得理会他。
就跟小孩儿斗气似的,碧波瞧着暗暗好笑,把茶放得温了,捧给方沐阳喝。茶里加了枸杞和红枣,喝着有股甜甜的香味,方沐阳心情这才好了些,放缓了语气问齐六:“六少往武威去干什么呢?”
齐六从上车坐姿就没变过,脸上神情也没变过,方沐阳还以为他睡着了,谁知他答道:“公干而已,正好跟小方姑爷顺路。”
咦,公干?小方姑爷也不是那种矜持的人,挂了笑脸问:“什么公干啊?昨儿您不是还有一队人马跟着么?怎么今天就只剩下李会了?”
齐六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那小方姑爷又是去武威干什么呢?”
反正又不是什么秘密,方沐阳就叫起苦来:“叫我去武威盐场,您说我这是得罪谁了,这都快过年了,打发我去盐场,说是要在来年二月之前弄一千担上等白盐出来。这关我什么事儿啊!”
齐六皱了皱眉头,盐方是方沐阳献上去的,这事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牵扯到了方沐阳进来,倒有些意外了。忍不住道:“一千担?武威盐场只怕拿不出来”
“什么?!”方沐阳一听就惊疑起来,心想既然这位也是往武威去,倒不如好生打听一下武威盐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便靠近了低声问道:“武威盐场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齐六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武威靠近固山关,也就是近几年才太平些,往年也是草蛮劫掠的地方。倒是自从开了盐场之后,朝廷的兵多了,草蛮也知道厉害,不往那边去找麻烦。只是武威乃是陈氏武威大军驻地,外人也不清楚里头的情形。”
“那岂不是国〖中〗国了?”方沐阳皱着眉,觉得情形很不乐观,顺口接了一句。
齐六听着,眉头反倒松开了,脸上虽然还是冷冰冰的神色,瞧着却没有那么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说话的口气也温和了些:“话不能这么说。不过陈将军把守得严,外头没什么消息也是正常的。”
方沐阳有些不理解:“不就是片盐碱地么?用得着这样严防死守的?只要靠海,就有海盐,难道顺州府、山东府就没盐了?”
齐六摇头:“那边的海盐,莫说比武威的白盐,就是比南楚的海盐也不如。如今草蛮要的是上等白盐,怎么能同日而语?”
方沐阳翻白眼:“脑子有病吧?海盐难道不是盐么?弄一下不也跟白盐一样?”
齐六没话说了,凝神细想,大概小方姑爷有这个能耐吧?不能吃的石盐到他手里都能变成上等白盐,带点腥味的海盐,自然也能淘换成好盐了。只不过之前满朝文武都没弄明白那个将石盐变成白盐的方子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想到把海盐变成白盐呢?
方沐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为了这个,大冬天的把她从瑞昌弄到武威,难道大齐人的脑子里头都装的是翔么?
不过其他人可不像她这么想,齐六就不说了,就是旁边伺候的碧波几个,也听得胆战心惊。借故停车休息的间歇,碧珏去找李会套话,碧波则把主子所有的对话告诉了林嘉,听得林嘉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为了盐方把方沐阳弄到武威?明显就是北齐朝廷上两股势力在较劲,而方沐阳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罢了。看起来,那个齐六只怕也是没安什么好心,要不他之前带的人马去了哪里,干嘛突然要蹭小方姑爷的马车?
林嘉立刻直觉地感到了危险,暗中通知前后护卫的人手提高警惕。
离着武威只有三天车程的时候,果然出事了。
离着武威越近,雪倒是越小,可风却越来越大。青天白日的,也昏沉得跟日暮时分一般。马车里头多了个人,方沐阳也不敢让碧文把夜明珠拿出来现眼,于是马车里头就更加黑暗。
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方沐阳心里有些不安,正准备敲窗子,却听见窗外轻响,林嘉靠近来低声道:“姑爷,有点不对劲,您小心一些。”
方沐阳嗯了一声,见碧文几个也听见了,都暗暗警惕,做出一副随时准备着的样子。她却笑不出来,这感觉,确实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