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起居的小丫头突然敲响了他的房门,隔着门板,跟他问了这么一句。
“若是可以的话,送我去莫国罢。”
白寂风微微一愣,继而,便浅笑着站起了身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这些时日,他想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原本浮躁的性子,也改掉了不少,他觉得,燕娘说的很对,以现在的他,有什么地方,是能配得上纳兰雪的?与其自寻没趣,让她对自己讨厌了,倒不如,先安稳下来,做一番事业,待事业有成,再跟她提,也是不晚的……
她已在天下人之前,以江越的未亡人身份自称,想必,以后,也该不会有人再去跟她提亲了才是。
“待我有了能养得起你的本事,便去跟你兄长提亲,旁人笑也好,骂也罢,只要你肯,我,便不怕……千夫所指,万人唾沫!”
白寂风自言自语了一句,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回头走去榻边,取了那本已翻得破了不少角的书,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衣袖里面,扭头,看向了候在那里的小丫头,“若是不便,旁的地方,也可。”
……
《莫国志》载,昭和元年,冬,意兴兵侵莫,志必得莫边四城,莫皇怒,封郡主纳兰雪为先锋将,领轻骑兵万人迎之,十胜无败。
意退城中,许十城为聘,求娶郡主纳兰雪为太子妃,郡主怒,再征意国,至同年冬,与商并分意国。
至次年春,莫商两国皇帝约见汲水城,议定,以汲水城外二十里,志水河中心,为莫商新界,史称“莫意分疆”。
……
交出兵权,撇掉封赏,经历了两年征战之后,纳兰雪又回到了纳兰府,过起了悠然自得的日子。
当然,被两位兄长数落,是免不了的,但,纳兰籍和纳兰述这两个“好哥哥”,也就是那么随便说一说,话还没出口几句,见自己的宝贝妹妹不爱听了,便忙不迭的换了话题,换成了诸如,昭阳城里又开了什么新的点心铺子,皇宫里的御厨,有研制出了什么好吃的蜜饯,之类。
纳兰雪虽是“有过”,但,她的功劳,却非这微不足道的“过错”可比,司马青的第一道圣旨刚刚罢了她的官职,不足盏茶工夫,第二道圣旨,就又给了她封赏,黄金千两,爵位世袭,于纳兰府门前,立下石碑,上书,文官下轿,武官步行。
“你父皇可真是抠门儿!尽会拿这些我半点儿兴趣也无的破玩意儿来当糊弄我!”
领了圣旨和赏赐,纳兰雪孩子气的翘了翘唇角,跟来传旨的司马玉抗议司马青的“小气”,“好歹,也该在这赏赐里面,再给我加上百八十罐儿的蜂王蜜,才够意思罢!”
“蜂王蜜没有,这个……行不行?”
瞧着纳兰雪一脸的不乐意,司马玉不禁笑了出来,自衣袖里取了另一张也写着“圣旨”的锦帛出来,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据说,上面写的是,可以自由出入‘蜂院’,随意品尝里面产出的……唉,哪有你这样动手抢圣旨的啊!我还没说完呢!”
把之前的那张圣旨塞给站在一旁的纳兰述,纳兰雪“满心欢喜”的打开了司马玉从衣袖里拿出来的这道“密旨”,见上面写的,果然是如司马玉说的那般,才是露出了笑脸儿,折了几折,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面。
“瞧你这馋样儿!不过是几罐蜂蜜罢了,倒是比封赏,还能让你高兴了!”
司马玉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开心,这道“密旨”可是他费尽口舌,才去跟司马青求来的。
倒不是说,这蜂院里的产出,有多么金贵,而是,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这蜂院,能产出纳兰雪喜欢吃的蜂王蜜,司马青还想留着这蜂院的产出,用来跟纳兰雪谈条件时用呢,哪里舍得,一下就全都拿出来?
若非司马玉“巧舌如簧”,让司马青信了,他有新的法子,让纳兰雪心甘情愿的继续给莫国出力,还真就,没法儿让他下这道“密旨”!
“你个不吃零嘴儿的男子,哪里懂得,这其中意义?”
冲着司马玉做了个鬼脸,纳兰雪便扭头跑掉了,如今,她已是“亡了夫君”,回娘家居住的“寡妇”,可不能再跟以前般得,跟个没出阁的“大家闺秀”般得,处处“招摇”。
纳兰籍和纳兰述都待她如初,但,三公主司马昙,却总爱在背后里,说她些不中听的闲话,下人们来跟她告状过几回,她也懒得与她计较,好歹,她也是纳兰籍续弦的嫡妻,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闹得他们两人有了嫌隙,家和,万事兴。
……
虽是同脉而生,司马溪这“小嫂子”,却是跟司马昙这总该惹是生非的难缠公主不同,以前,纳兰雪“待字闺中”的时候,她与她,只是比水还淡的“君子之交”,寻常里见了面,话都未必能说上一句。
但,现如今,纳兰雪成了“寡妇”,她却反倒是与她亲近了起来,常常来与她话家常不说,还总带些亲手做的美味点心来送她,若纳兰述下朝的晚,赶不及回来,便索性留在纳兰雪的院子里,跟她一起用午膳。
“雪儿?你在么?”
司马溪拎着一只小食盒,很是礼貌的敲了敲纳兰雪所住小院的大门,轻声唤了一句。
“郡主刚刚带了燕娘一起,去皇宫里面搬蜂王蜜了,四公主。”
一个小丫鬟从门缝儿里探出头来,见是司马溪,忙把整个门儿都打了开来,给她行礼,“郡主交代了,若是四公主来寻她,便让四公主先进院子里休息,她只搬几罐儿蜂王蜜,很快就能回来。”
司马溪温婉的笑了笑,也不多言,只莲步轻移,跟着引路的小丫鬟进了院中。
她与纳兰述已成亲一年有余,平日相处,也是融洽,只是……这肚子,甚不争气,都这许久了,也没个消息。
司马昙仗着自己是先进纳兰家门的,又是年长,便常常拿“没有孩子”和“容颜有损”来挤兑她,全然不顾姐妹之情的,要把她自己的两个丫鬟,塞给纳兰述做妾,纳兰述婉言拒绝了几次,她也不肯识趣作罢。
直到了后来,惹怒了纳兰述,使人把那两个得了她指派,给他下迷魂香,想要趁机爬上他卧榻的丫鬟仗毙了,她才是消停儿了下来。
不过,据一些在东院里伺候的下人们说,纳兰述使人仗毙那两个丫鬟的当天晚上,纳兰籍在东院里冲着司马昙大发雷霆,之后,便去了许久未去过的妾室戚氏的屋子里安歇,次日,更是自外边,买回来了两个花容月貌的良家女子,做了偏房。
从那以后,任凭司马昙如何讨好,愣是再也没进过她的屋子。
纳兰家人的护短,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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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屋里坐下,准备先打开装盛点心的食盒,把新出锅儿的点心晾着,司马昙突然觉得,这油味儿呛人的人,一阵反胃,便急急忙的跑出去了屋子,在墙角儿里大吐特吐了起来。
“恭喜嫂嫂,贺喜嫂嫂。”
纳兰雪正跟燕娘一起,拎了两大罐蜂王蜜,从门外走进来,便见着了这一幕,勾唇一笑,快步冲着司马溪走了过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