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老祖宗坐直了身子,又伸手拍了拍万华年的手臂,示意她坐好。
万华年乖觉,见谢向晚坐在下首的玫瑰椅上,她也不好意思继续窝在老祖宗的罗汉床上,而是学着谢向晚的样子,坐在了她身旁的一张椅子上。
小洪氏则继续规矩的站在罗汉床旁,躬身肃立,一副恭顺谦和的孝顺孙媳妇的模样。
不多会儿,谢嘉树引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只见那少年头上戴着素色方巾,穿着宝蓝色销金云纹团花直裰,下配一条黑色素面绸长裤,腰间系着三指宽的腰带,上面坠着葫芦荷包、玉佩等物什。
少年年纪虽小,身姿却挺拔,走在与他年纪相仿的谢向荣跟前,硬是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祖母,这是亲家的表亲,京城陆家的二少爷——”
谢嘉树躬身立在罗汉床前,笑眯眯的介绍道。
不想陆离却打断了他的话,堆着可爱的笑,双手抱拳,行了一偮,略带几分少年的活泼,“小子陆离,见过谢家老祖宗!”
老祖宗在谢家是最大的长辈,亦是最受人尊敬的*oss,可终究只是个商家妇,身上并没有诰封,就算是自家亲戚,她也不好受了陆离的全礼——毕竟这小子是国公府的少爷呀。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而定国公是超品国公爷,比宰相的品级还要高呢。
说句不好听的,慢说是国公府的嫡出二少爷,就是国公府有头脸的管事婆子,见了老祖宗都无需行礼呢。
老祖宗偏了偏身子,笑道:“陆二少爷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亲戚,无须多礼。老婆子不过是活得岁数多了点儿,家里的人又逗我开心,这才胡乱叫一声‘老祖宗’。陆二少爷是尊贵人儿,老婆子实不敢——”
她这个老祖宗是谢家自封的,放到外头,却不敢胡乱称呼,没得给谢家惹祸。
陆离虽只是个孩子,但老祖宗也不想落人口实。
陆离却又打断了老祖宗的话,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腼腆,又带着几分孺慕,笑嘻嘻的说:“老祖宗快别自谦了,小子一到扬州就听到了您的美名,怜老恤贫、为善乡里、灾年施粥、修桥铺路……几十年来不知做了多少善事呢。就算不提咱们两家的姻亲关系,单为您的这份善心,也当得一声‘老祖宗’呀。”
一番话说得很是真挚,除了知道陆中二真面目的谢向晚,在场的人无不感叹陆离不愧是国公府的二少爷,言谈举止就是不俗,说的话也这么贴心。
至少老祖宗听了这话很开心,冲着陆离招了招手,“哎呀,好个会说话的小公子,难怪阿安对你这个陆大哥念念不忘呢。”
说到谢向安,陆离又多了个亲近的借口,“是呀,老祖宗不说我都险些忘了,撇开那些关系,我与阿安还是患难之交,呵呵,唤您一声老祖宗也是应当的呀。”
一边说着,陆离一边来到罗汉床前,像个乖巧的晚辈,任由老祖宗揉搓:揉揉头发,捏捏小手,若不是他已经脱离稚童好多年,老人家还要捏捏他的小脸蛋儿呢。
被人如此亲昵的揉搓,陆离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可看到谢向晚一脸便秘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好开心,变本加厉的跟老祖宗说些讨巧卖乖的话。
这个臭小子,竟然借老祖宗做戏?!
谢向晚早就见识过陆离‘倨傲’‘别扭’的样子,哪里会被他的伪装欺骗,心里暗自嘀咕:这厮到底想要作甚?厚着脸皮赖进谢家,难道他就不怕京城的家人骂他‘自甘下贱’?
一年之前的陆离或许会担心,但现在不同呀,陆离这厮受了刺激,直接中二了。
所以,他还真不怕,非但不怕,他还隐约有些期待,若是国公府那群自恃尊贵的长辈们知道他与混江湖的漕帮、满身铜臭味儿的盐商混在一起,还以晚辈自居,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
而家人越生气,他越高兴,若不是京城离扬州有些远,他真想亲眼看看国公府的一群人变脸的模样。
一定很爽!
中二的世界,正常人怎么能懂呢。
这不,便有个正常的小萝莉被陆中二的表演骗了过去,见陆离这般尊敬老祖宗,并不以谢家是盐商而有所轻视,万华年心动不已——这才是真正的贵公子吧,视出身等俗物为粪土?
若是连谢家都不嫌弃,那自家好歹是书香门第,虽然没了当家人,可也是清白人家,想来陆二公子应该也不会嫌弃吧?
万华年的俏脸不由得羞得通红,再三偷看了几眼陆离那俊俏的模样、挺拔的身姿,小心肝儿加速的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