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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华年和兄嫂商量过了,那些打眼的宝贝他们可以不拿,但银票、田契、地契什么的,只需往袖袋里一藏,他们便能轻轻松松的夹带出去。
左右现在谢家还没有定罪,谢家的财产也算不上罪产,就算他们悄悄拿走一些,官府也不会追究。
恨只恨这周氏太可恶,任凭他们怎么说都不松口。万华年和万华堂不愧是亲兄妹,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万华年干脆道:“反倒是你,周氏,谢家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不说抓紧时间想办法,却想着将咱们这些一心为谢家的亲戚赶出去,你是何居心?还有,表兄和荣哥儿被带走也有一两个时辰了,你可曾给妙善报信?还有阿安,你故意把他支走,又有什么企图?”
万华年的手指险些戳到了周氏的脸上。
周氏偏开身子。直接躲开。正欲冷声驳斥,不想站在窗外的谢向晚开口了,“不劳表姑费心。妙善我已经来了!”
谢向晚和陆离便走了进来。
堂屋里,谢贞娘垂着头坐在上首主位上,周氏坐在另一边,而下首的两溜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则分别坐着万华堂、杨氏和万华年、李燕来两对夫妻。
见谢向晚进来。周氏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而万家人却有些惊慌。暗自嘀咕:谢向晚不是在昌平吗,怎么这么快就赶了回来?
方才他们之所以对周氏步步紧逼,为的就是赶紧将谢家的银票拿到手,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谢向晚得到消息赶回来,他们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尤其是万华年,她跟谢向晚打了多年的交道。就没有一次从谢向晚手里讨到便宜。这次来京城,又被谢向晚摆了一道。
万万没想到。谢向晚竟会如此迅速的跑来,还、还有可能听到了他们挤兑周氏的话,万家五口人,个个心中惴惴。
“妙善,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周氏迎了上来,原本想笑一笑,但不知怎的,见到谢向晚后,她眼圈一红,竟忍不住滚下泪来,哽咽道:“父、父亲和夫君被、被——”
谢向晚伸手握住她的手,清楚的感觉到了周氏身体的颤抖,赶忙劝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我和二爷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大嫂,你放心,一切都还有我们呢。”
周氏这才想起陆离也在,顿觉失礼,赶紧跟他打招呼:“姑爷来了,我一时高兴,竟慢待了姑爷,还请姑爷见谅!”
陆离笑了笑,还了个礼,“大嫂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必计较这些。”
陆离环视四周,将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谢贞娘身上,他象征性的拱了拱手,道:“小子见过姑祖母。”
然后又看向下首的两对夫妻,行了个精简版的礼,“见过诸位长辈。”
万华堂和李燕来见到姿容卓越、仪表堂堂的陆离时,脸上不禁有些讪讪。尤其是李燕来,他自持是个清贵的举人老爷,对一些‘俗物’都嗤之以鼻。是以今日来逼迫周氏,李燕来人来了,却没有说过一个字。在他看来,谢家的银钱确实该拿,可这话不能由他来说。
如今被陆探花撞破丑事,虽然丑事不是他做的,却是他妻子做的,李燕来同样觉得羞耻。清俊的脸涨得紫红,李燕来心里更是将万氏兄妹骂了个遍,全然忘了‘转移财产’这个招数,还是他亲自想出来的呢。
“大嫂,大郎呢?”谢向晚坐在了周氏身边的鼓墩上,低声询问道。
“大郎在后头的院子里,有奶娘和几个护院妈妈陪着。”大郎是周氏的嫡长子,亦是谢家唯一的孙子,周氏自是万分小心,谢向荣一出事,她就将自己身边的所有护院妈妈都派去保护儿子。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忍受万家人的无理取闹,直接让护院妈妈将他们丢出谢家也就是了!
谢向晚舒了口气,又问道:“阿安呢?可是出去打探消息了?”
周氏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凑到谢向晚的耳边低声道:“父亲被带走前,曾经对二爷说了几个人名,二爷拿了些银子分头去拜访了。”
谢向晚点点头,“那就好。”
抬眼看到周氏憔悴的神情,谢向晚有些心疼,“大嫂,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累坏了吧,这会子没事,你先去合合眼,家里还有我呢。待我料理了这些,咱们再仔细商讨下如何将父亲和兄长救出来,可好?!”
周氏还真想回房去歇一歇,她倒不是有多累,而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想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那他们呢?”周氏用下巴点了点正在跟陆离寒暄的万家人,语气中满是不屑。悄悄说道,“这些人虽然没什么能耐,可看着他们上窜下蹦的着实恶心。”
谢向晚笑了笑,“无妨,实在不行打出去就是了。”
周氏不禁笑了,小姑子嫁了人,还是这般强势。不过她喜欢。
周氏不再说什么。直接站了起来。也不理在场的万家人,径直回了后院。
万华年怒了,“周氏。你站住,话还没说完呢,你、你竟如此无礼?”
谢向晚接过话头,笑道:“表姑姑。大嫂要去照看我们谢家唯一的嫡长孙,大郎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可不能让他被一些不着四六、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惊扰了。您要是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就是了!”
谢向晚一通指桑骂槐,骂得很是难听,在场的人。就连杨氏都有些不自在。
万华年恨恨的瞪了谢向晚一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妙善。谢家的事,你还是少搀和为妙。”
谢向晚无比敬畏的看着万华年。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亲爱滴表姑,您也好意思说这话?我堂堂谢家大小姐都没资格插手谢家的事,你一个‘表’亲居然大喇喇的坐在谢家正堂对谢家的产业指手画脚?
谢向晚又将目光投向谢贞娘,好看的双眼眨呀眨的,一句话不说,也足以让谢贞娘如坐针毡——谢向晚是出嫁女,她谢贞娘又何尝不是?而且,同样是出嫁女,谢向晚和谢嘉树的关系,可比她这个便宜姑妈近多了。
而且,谢向晚在谢家的地位特殊,她未出阁的时候,曾经掌管着谢家一半的产业。即便嫁了人,谢向晚仍打理着谢家的一些生意。对此,就连谢家真正的当家主母周氏都不敢有意见。
谢向晚出面料理谢家的事,在许多人看来,甚至比周氏还要理所当然。
“咳、咳咳~~”谢贞娘接连咳嗽了几声,看了眼下首坐着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心中微微叹息,但还是说了句:“妙善一向能干,有你来照看家里,最合适不过。你表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整日待在娘家,婆家会有意见。毕竟,陆家不是寻常人家,规矩什么的也严格一些——”
谢贞娘的话还没说完,陆离就笑眯眯的说道:“多谢姑祖母和表姑关心,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陆家不会有人为了这事而苛责二奶奶。呵呵,不瞒诸位,我们顾家刚刚分了家,我是新家的家主,家里我说了算,二奶奶想回娘家就回来,想在娘家呆多久就呆多久,我都没意见!”
谢贞娘被噎了下。
谢向晚揉了揉眉心,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头一阵阵的抽疼,眼下她实在没有精力跟这些人歪缠,“好了,诸位是为了谢家好,我替父亲和兄长谢过诸位。不过,既然我回来了,就无需再劳烦诸位了,诸位还是请回吧。”
回?回哪儿?
闹了这一场,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直接打包行李离开谢家。可万家人不是凡人,他们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杨氏发话,“既然如此,那、那咱们就回房休息吧。”看样子谢家产业是不能染指了,但他们住着的房舍里还有许多值钱的玩意儿呢。
在杨氏等人看来,谢嘉树父子进了诏狱,谢家离覆灭也不远了。他们只等谢家出了事,趁乱划拉些宝贝出来,也够一家人半辈子的吃喝了。
谢向晚看着万家人走出正堂,往谢家的某处小院走去,唇角忍不住的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伸手唤来那几个掌刑妈妈,“来者是客,没道理让客人自己动手,几位妈妈过去帮个忙,帮他们打包下行李,顺便送他们出府。”这样的极品亲戚,谢家实在承受不起!
几位掌刑妈妈答应一声,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丫鬟杀了过去。
“阿晚,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待会儿我就去寻苏指挥使。”陆离见谢向晚的脸色不太好,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
“嗯,辛苦二爷了,我、我——”
谢向晚想站起来,但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竟直接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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