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小姐话说的伤人,可是一点也没错。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少夫人,此时有个替罪羊,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阿贵的声音很轻,却是不容置疑。
柳文昭心神巨震,看着阿贵。
“我知道主人心里有她,只是小姐说的好,少夫人心里何尝有过主人?主人,这不是你可以儿女情长的时候,一边是一个心里没有您的女人,一边是您柳家的复兴大业,孰重孰轻,您要想清楚。”
柳文昭闭眼,心中的矛盾,挣扎,一起涌上来,憋闷至极,让他恨不得立即将胸膛撕开来。
“其实您只要静观其变就好。毕竟,少夫人如果伏法,和少爷的婚约自然解除,到时候,您未必没有机会把少夫人换出来,这样,是您的人终究还是您的,是不是?”
柳文昭猛然领悟,不由喃喃出声:“对,是我的人,终究还是我的……”
次日清早,阳光正好。
府尹衙门前川流不息,做生意的逛街的发呆的,热闹非凡,却无人敢上衙门门前闲逛。
衣饰华贵仪态万方的柳倩倩迤逦来,面色笃定带着一丝冷笑,径直走向府尹衙门。
众人视线渐渐被她吸引,议论之声嗡嗡,人群聚集。
俩个站在门口打瞌睡的衙役也被惊醒,正要阻拦,却见柳倩倩气势十足走到鸣冤鼓前,拿起鼓槌。
随即,毫不迟疑的,抬手击鼓!
众人哗然。
衙役一愣,按规矩大喊。
“击——鼓——喊——冤!”
金元宝在自己书案前忙碌,对外面喧嚣充耳不闻。忽然,室内渐渐寂静,金元宝抬头,见众同事神色复杂看向自己,他心中渐渐涌起一种不祥预感。
王强拿着一方纸张走进,轻轻将其放在金元宝案上,“头,对不住,府尹大人叫我送来手谕。有人刚刚击鼓,说,尊夫人的那个案子证据确凿,要求府尹大人必须法办,不得徇私纵容凶手。围观的百姓太多了,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御史耳朵里,府尹大人现在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限你三日内给个结果,不然,就只好把尊夫人递解到刑部了。”
金元宝凝视手谕上鲜红大印及三日字样,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似乎变得更红了。
王强同情的按按金元宝肩头,离去……
屋中众人见状,也都互相对视一下,默默离开。
盯着那手谕半晌,金元宝缓缓支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欲坠,只觉得眼前昏暗,好一会儿,才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
静静的,在黑暗中沉浸了许久,金元宝才猛然睁开眼睛,唤道:“王强,帮我备好酒好菜!”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玉麒麟抱膝靠在墙角,仰头看着天窗外那一弯皎洁的下弦月,心中不由得想起上一个月圆之夜,他与她萧舞相随的场景……
忽然,牢房门上的铁链“哗啦哗啦”的响动起来,玉麒麟闻声望去,却见金元宝拎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才一日不见,他竟然这样憔悴了么?
玉麒麟看着他脸上的胡茬,看着他深锁的眉头,心,揪了起来。
金元宝看了她一眼,默默无语,将酒菜一一摆放在地方,撩起整洁长袍径直坐在地上,斟满酒杯。
“办案办累了,陪我喝几杯。”
玉麒麟眼底滑过一丝讶异,却没说什么,默默举杯。
俩人默默喝酒。
酒过三巡,两人似乎都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感觉后,金元宝这才状似无意的笑道:“你知道吗,我做捕快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这种简单的案子。”
“哦。”
“不怕手段复杂,就怕简单。越复杂线索越多,而喜儿这种案子,遇见,掐死,扔进河里,整个过程恐怕都不会超过一盏茶……”金元宝摇摇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太难破了,太难了。”
明明是玉树临风无比在乎模样的人,可这会儿,却是衣冠整洁而面容浮肿……
明明是一说起案情来,便侃侃而谈信心满满的人,可这会儿,却是神色黯然毫无自信……
玉麒麟看着他,心中难耐至极……一颗心脏,就像是缠绕着的线球,现在正有人缓缓的,顺着线头抽丝拔线,粘连着血肉,疼得让人窒息,却又无可奈何……
“平时嫌你话多,现在还真不习惯……她跟着你嫁过来,一个卖了死契的丫鬟,无亲无故,无冤无仇,连金府都不能出,身边交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最亲近的人恐怕就是你……”金元宝自嘲一笑,“说起来,还真是你的嫌疑最大。”
听到他这么说,玉麒麟只觉得那线球上,突然又打了结,硬硬的硌了她一下。
她悲戚一笑,道:“我也知道,我看起来嫌疑最大。”
“对。”金元宝一饮而尽。
看着他下巴上没有刮尽的胡须碴,玉麒麟温柔的替他满上一杯酒。
金元宝端起酒杯,微微烦躁:“三天,我还有三天时间。”
玉麒麟一愣,抬头看着金元宝:“三天什么?”
“府尹大人下令,三天后还不能证明你清白,就把你解到刑部去。到那个时候……”他颓然的摇摇头,“我就鞭长莫及了。”
刑部?府尹?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来?玉麒麟愕然。
“三天。我要在三天内找到线索。”
他话语里的绝望和挫败让玉麒麟心痛难以自抑,终于开口。
“没关系,我不怕。”
可是,她的安慰反而激怒了金元宝。
金元宝冷笑,讥讽:“是啊,你是不怕,死到临头你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收拾包袱要走,你当然不怕。”
玉麒麟无言以对。
看着昏黄光线下玉麒麟秀美轮廓,金元宝放下酒杯,轻声发问:“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充满期冀,甚至一丝恳求。
玉麒麟攥紧拳头,看着他,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不能告诉你。”
金元宝不语,一阵愤懑不解,半响后,他竭力平静起身,低头看玉麒麟,离开。
眼泪无声落下,玉麒麟只觉得,在这一瞬间,线球被撕扯干净,整个胸腔,空落落的了,似乎,只剩下冷冷的空气……
“即使别人都不信你……我信你。”
他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难过,没有多说,只是在离开的瞬间,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决绝的离去了。
到了现在,他还是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么?玉麒麟独自跌坐地上,泪流满面。
金元宝离开牢房后,便直奔殓房,屋中昏暗的灯光下,喜儿的尸体盖着被单,安静躺卧,就像睡着了一样。
金元宝站在长桌前,轻轻将被单揭开一角,仔细查看。
喜儿颜面已清洁干净,安详,冰冷,无生气。
他专心致志凝视喜儿尸体,不带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和厌恶。他的视线逐步掠过喜儿的脸,手,遂即落回在脖子扼痕上。
手?金元宝又仔细看了一遍那只收,目光渐渐明亮。
半夜三更,府尹衙门前,突然鼓声大作,府尹大人正抱着小妾睡得美滋滋的,冷不防的传来这一阵鼓声,倒把他吓了一大跳。
“哪……哪个王八蛋,大半夜的!!”府尹怒极,大喝:“来人,去给我看看!”
门外立即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鼓声戛然而止,随即奴仆在门外道:“大人,金元宝敲鼓鸣冤。”
“啥?”府尹叹了口气,起身穿衣,“唉,又是金家这位大少爷!”
片刻后,府尹穿了一件便衣走进衙门,金元宝正负手而立,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听见府尹的脚步声后,他立即转过身来,微微侧身低头请罪,“府尹大人恕属下深夜打扰之罪。”
府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是疲倦的挥挥手道:“不敢,不敢,习惯了。元宝,又是什么事?尊夫人那件事,不是我不愿行方便,是你自己一开始给人家抓了把柄……”
“大人!”金元宝打断道:“大人,我娘子是无辜的,请你放人!”
府尹一愣,淡淡道:“元宝,捕快要讲证据。”
金元宝目光明亮,一脸疲惫竟是掩不住他的兴奋和自信:“我有证据,我娘子不是凶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