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顾铭胜一见众人捧场,又指着碧落数落道,“你爹也算饱读诗书,可你三字经念不下来,针线也不会穿,琴棋书画无一能动,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撒野;我家豪门大户,怎么能娶你这样无才无德的女子?是我看在你爹好歹是一郡之首,才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可你倒好,隔三差五爬到我家墙头,来偷偷查我,我也都忍了;我如今不过出来喝喝花酒,你便带了人对自己的未婚夫婿叫骂,你不是泼妇是什么?”
碧落被顾铭胜这样大声数落,脸色顿时一片阴沉,却一声也没回敬。只听到周围的人拍着桌子,大声地吹着口哨。邱绎心有不忍,劝道:“咱们回去叫世叔主持公道,不必在这里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碧落目不转睛地望着顾铭胜,他见碧落不说话,便得意起来,不住地朝周围拱手。碧落扫视了一圈,才道:“顾二公子,我竟从来不知道,你心中是这样看我。”
她定定地瞧着地上的杯子碎片,朗声道:“我在你心中固然有这诸多缺点,可与我爹爹何干?你心里瞧不起我,又何必上门提亲?”说完,又拾起一个杯子,使劲朝着顾铭胜砸去,恰好砸在了他的左眼角,他“哎呦”一声,捂住了半边脸,叫道:“泼妇,贱妇……”
他骂的愈发难听,旁边有一位花艳楼的女子,容貌清秀,她本陪着客人饮酒,闻言不禁蹙了眉头,起身道:“顾二公子,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更何况这位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子,还请慎言。”
“你一个下三滥的欢场女子,还敢来指点本公子?”顾铭胜骂声一停,转而耻笑起这清秀女子来,“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哈哈哈……”
他越骂越响,那女子面色煞白,泫然欲泣。碧落忙上前扶住这女子,这女子的客人,站起来叫道:“这这这这位位公子,着着着着实实实实过分……”他话不利索,半天说不了一句话,原来是个结巴。这样一来又被顾铭胜嘲笑,愈发难堪。
碧落忽然轻笑道:“不错,正是仗义每多屠狗辈,可侠女也从来出风尘。下三流之人,尚知义气两字。樊哙屠狗,正是凭着义气两字,终是做了大将军,红拂女也作了诰命夫人。可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又是如何?”
她朝邱绎眼神一瞥,邱绎心领神会,笑道:“只怕这世上多有些负心的读书之人,读万卷书,却行无耻之事。所作所为,比屠狗之辈,卑鄙下贱不知多少倍。”
“正是。”碧落笑道,又高声对那女子道,“这位姐姐,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同这样无耻下贱之人计较。”
“你……你……”顾铭胜又气又恼,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碧落斜睨着顾铭胜,笑道:“顾二公子,你这气量连风尘女子都不如,想必无耻也甚过屠狗之辈了罢?”
她呵呵一笑,留下顾铭胜一人呆立在花艳楼,转身便跑了出去,邱绎笑了笑,连忙追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