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邱将军,他瞧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帮着劝你爹爹,不会叫你受罚。”
若只是被爹爹责罚,倒也罢了。她从前胡闹,也不知被林书培训斥了多少次,都是嬉皮笑脸的敷衍过去,林书培又怎么会对独女假以颜色?可眼下心中的忧惧之情,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如何消散,犹如阴魂不散。想来想去,既乔瑜与邱绎皆不愿见她父女隔阂,回去昭南也是正理,碧落终于点了点头。
乔瑜果然邀了邱陵邱将军过府一叙,碧落见邱将军言谈间貌似随意,可其实对乔瑜持礼甚恭,也不知是什么缘由。只是乔瑜一番好意,总是希望她两父女消除前隙,她也只能收拾心情,好好地想一想如何安抚爹爹才是。
于是终于和邱将军上了路。可那前两日的事情,再细细想来,她林碧落是林家女儿,尚未出阁,要不要回自己家,为何还要他常明侯来作决定?可当时之际,却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觉得有乔瑜拿了主意,自己心中才略微能踏实些。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不由自主地便面露微笑。邱将军在一旁见了,笑问道:“碧落,笑什么呢?”
“没什么?要见到爹爹了,心中便有些欢喜。”碧落随意搪塞,“邱伯伯,你与爹爹是同学么?”
“正是。我俩幼时同学,你爹爹比我不过小上三日。我从前顽皮掉进了水里,还是你爹爹不顾性命来救我……”邱将军叹道,“不过我后来随家父从军。你爹爹从文,可惜早年时运不济,四处奔波,好在如今终于在昭南做出了些成绩。我与他多年未见,实在想与他好好做一良叙。”
“便是时运不济,何必要四处奔波?”碧落默然片刻,问道,“我与哥哥便是在昭南出生,昭南山青水秀,人心纯朴。以爹爹之能,谋一口饭吃,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要我们与娘亲奔波劳苦?”
“这……”邱将军被问住,良久才长叹一声道,“碧落,你爹爹有他的难处,做子女的,用心体谅便是……”
“那爹爹可说过,非要我嫁给顾家,又是为了什么难处?”碧落忽觉自己心中对林书培有几分埋怨,竟脱口而出。
“我也是觉得奇怪,”邱将军沉吟道,“我听绎儿说起那位顾二公子,委实品行不端。若依你爹爹从前的脾性,不至于置女儿的终身幸福不理……”
他嘿嘿一笑:“反正等下便到了,我再好好问一问你爹爹,决不叫你受委屈。”他说着,忽然转身又瞧了瞧碧落,叹道:“我原以为你与绎儿……”
碧落一怔,邱将军望着她,面上尚存惋惜。她突然想起幼时她护着邱绎,正是邱将军亲眼所见,又想起仲燕燕说他们邱仲两家的婚事,邱将军始终不置可否,想必他心中对自己本有所期待。她心中抱愧,低声道:“邱伯伯,我……”可对着长辈,她终究嚅嗫难言。
“是绎儿自己糊涂,他从前那样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哪能叫人看的上?”邱将军哈哈了两声,“是他无福,常明侯一表人才,才是你的良配。”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邱将军与邱绎,两父子终究都是豁达之人。他三言两语便将这事情一笑了之,不给碧落半分难堪。碧落心下感激,却只能报以赧然一笑,骑马不声不响地跟在邱将军之后。
未及片刻,两人穿过昭南郡城的北门,便可看到衙门和林府。可她忽然勒住了马,停在了北门之下。本来欣喜的心情,不知不觉又低落。
“碧落,怎得不走了?”邱将军催促。
“邱伯伯,我……”碧落莫名其妙心跳加速,不敢看林府那方向,只暗忖着:“是人家所说的近乡情怯?还是为了哥哥的事情?为何如今心里,连爹爹也不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