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相呼已到无人境,何处玉箫吹一声庆熙二十八年,六月初四,邱绎离开的第二日,粮草竟然终于送到了嵚州城。可粮草虽继,形式却变得更糟,因为扈敏大军亦开始大举攻城。
嵚州守军本来就兵力单薄,邱绎带走了三千精锐,剩下新老混编,莫说战力,便是人数连两万都不到。再加上嵚州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全体在城头死守。
城外喊杀声震天动地,扈敏的军队好似已经杀红了眼睛,一波波地冲上城墙,登城砍杀。短短两个昼夜,嵚州城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每一个嵚州军民,全都杀得昏天黑地,只知道挥剑抵抗,血透甲袍举城皆兵,一城废墟。
碧落在南城,几位守城将军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碧落要守着邱绎归来,前后叫人拼死相护,她才不过只受了几道轻伤。
他们护的,并不是碧落;只不过谁都盼着邱绎安全归来,谁都晓得邱绎回来第一眼最盼的便是能见到她。
他们护的,是邱绎的希冀;而邱绎护的,是嵚州城所有不愿屈从豫王兵民的希望。
碧落站在城头,扈敏大军刚刚结束了一轮攻城,城头四处都瘫倒着精疲力尽满身伤痕的军兵。战场骤然寂静,烽烟尘土,蔽日遮天,望不见乌山,更望不见庸州。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这死寂的城头象雷声一样惊人。仲上儒慌乱地跑上城楼,对着严副将叫道:“东西两城都快守不住了,我们,我们……”
燕燕也跟着跑了上来,红色的衣服虽然瞧不出血污,可袖子裙幅都扯裂了,更不消说满身的尘土:“爹,你别添乱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仲上儒手舞足蹈,扯住了严副将哭道“严副将,咱们投降,咱们开城门投降吧……”
四周的军兵顿时都赤着双目朝这边望来。严副将满身鲜血,怒发冲冠,伸手指着仲上儒,想要骂,却没骂出口。
“啪”地一声响起,仲上儒捂住了脸。燕燕瞪大了眼叫道:“林碧落,你做什么?”原来是碧落挥手打了仲大人一个耳光。
“全城军民在这里浴血奋战,无人低头说一个降字。你仲大人躲在府衙多日了,这个时候却跑上来说要降?”碧落冷冷地瞧着仲大人,伸手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厉声道“扈敏还没攻破城门,邱绎还在城外,不到最后一刻,谁敢说投降?”
“邱绎早没了消息,他肯定是带着人投靠扈敏了,哪里还能指望他……”
“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碧落高声叫道“邱绎守了嵚州城多时,他的祖宗基业都在此地,他又怎会不战而降?”
“不错,邱将军定然还在等待时机,我们也不能放弃。”刘贲是守南城的主将,他上了城楼,一把扯起了仲大人,往城楼下一推,又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我们嵚州军兵没一个是孬种,仲大人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城楼下传来仲大人的哀呼,燕燕听到,却指着碧落:“林碧落,你……”
“你要教训我么?趁我还活着,现在还来得及。”碧落笑了笑,伸手从怀里取出簪子,递还给了燕燕。可随之却带出了一张纸片,周边一圈黑灰,飘到了地上。
碧落心头微慌,连忙伸手去捡。燕燕却迅速俯身,比碧落快了一步,捡起了那张纸:“这是什么?”
“海阔鱼沉,遥祝平安。”燕燕轻声念道,却突然面色一寒。她左右瞧了瞧,狠狠地瞪着碧落,低声道:“邱绎生死未卜,你却说你要后悔了?”
“是而非之,非而是之,不晓得你说什么?”碧落淡淡地夺回了纸条。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林碧落,这词这么有名,但凡读过点书的谁不晓得?”燕燕在她耳边道“你又后悔答应了邱绎,又在想念那个什么常明侯,是不是?”她以为这字是碧落写的,一副气势汹汹不肯罢休的样子。
碧落将纸条放入了怀中,轻描淡写道:“随你怎么想,不过都是想错了。”
渐行渐远,海阔鱼沉,这话里竟有思念悔恨之意么?
“你如果敢有一点对不住邱绎,我便不会轻易放过你。”燕燕恨恨地瞪了一眼碧落,转身便朝城楼下跑去。
碧落叹了口气,只瞧着阴霾中西南那直插云天的青山:“邱绎,你定要平安归来……”
忽然城下号角声大作,厮杀声又起。城楼上的军民立刻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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