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长乐宫,为了不惹出太多的麻烦,应该是让他们暂停刺杀。只是你去晚了一步,他们已经采取行动了。”姜颐望着她,“我说的对吗?”
良辰不说话,但是她的沉默让姜颐明白,自己的所有推断都是正确的。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但那时并没有太过在意,以为你只不过是无心的随口一问。”姜颐望着她,“可是你又一次让我不得不对你有所怀疑。”
“什么时候?”良辰追问道。
“就是那次,我让你去舅舅那里,代我将千年灵芝送给舅舅,并向舅舅赔罪。你回来的时候却告诉我,舅舅对你说:如今这天下指不定哪天就变天了,但是看在大家都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的面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会保住我们母子三人的性命的。舅舅虽然迷恋权势,但却是断断不会谋朝篡位,更不会公然说出这些叛逆的话来的。
而且,你说你在舅舅那里看见了张常侍,这话更是错漏百出。舅舅和张常侍向来是水火不容,他们代表的利益集团不同,所以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和解的一天的。恐怕,那日你在将军府见到的不是张常侍,而是董卓的特使——吕布。”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良辰的面色却是一片惨白,原来,她所以为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却是错漏百出。
“直到协儿告诉我,锦华宫的密道是你在使用的时候,我才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姜颐望着她,漂亮的眸子依旧温柔淡然,只是眉间多了一抹掩饰不住的黯然,“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你做的太过明显,才让我不得不怀疑你。”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为什么还要放我离开?”良辰大声问道,现在回想起来,她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张让多日来不在宫中的原因是出宫布置兵马,却为何还是要故意借此放她离开?
姜颐望着她,却是释怀般的笑了,“良辰,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将你和美景视为亲姐妹,这话,我是真心的。”
即使在那样的时候,她还是选择放良辰离开,只因为,她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妹。
听到这话的良辰,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膝盖骨一软,整个人跌跪在了冰凉的地上,却是连再看一眼姜颐的勇气,都没有。
姜颐待她这般好,即使到了最后一刻,还是想着要护她周全,可是她呢?她做了什么?
她亲手将将她视若姐妹的姜颐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她抬起头,望着姜颐,“对不起,公主,对不起。董卓对我和美景有着救命之恩,我只是想报恩,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哭喊着,却只能说出这样的三个字,泪晕开来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漂亮的脸上一片脏乱。
看着这样的良辰,姜颐的心中没有愤怒,没有同情,只有着最深最深的遗憾。
缓缓地,姜颐也是跪了下去,拿出怀中的锦帕,一寸一寸,细细的为良辰擦着脸上的泪水。她没有说话,良辰的哭泣声也慢慢的弱了下去,整个房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终于,良辰的脸被擦干净,姜颐扶住瘫倒在地上的良辰的肩膀,无比认真的说道:“良辰,你听清楚,”她顿了顿,才缓缓地说道:“其实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恨过你。”
她温软的声音轻轻的传进良辰的耳朵,良辰望着姜颐,只见她的眼神里一片干净诚挚,不像她自己的眼睛,装满了算计和阴谋。
深深地负罪感涌上良辰心头,她向着姜颐直直的跪下去,“公主,你当真不恨我?”这话,她是真的没有资格开口的。
姜颐这些年是怎样对她的?而她又是如何报答姜颐的?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的身上,怕是有生之年都不会原谅对方,可是,姜颐却这样毫不在意的说出了不恨她的话来。
姜颐摇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每个人也都有自己说不出的不得已的苦衷。你我之间,不过是各为其主的阴差阳错罢了。你有你的无奈,所以,我不会恨你的。”
良辰望着她,脸上绽出一抹凄然的笑容,“你不恨我,我却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公主,你知道吗?看到你这样大度,这样宽容,我会觉得自己真的好坏,好坏,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和你做姐妹的。
这些年来,良辰德蒙公主眷顾,方能在这四方的铁笼子里过活,可是良辰不但不知恩图报,甚至还让公主陷入如今的危难局面,良辰真的······万死难赎罪孽!”她哽咽着,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完整,却是死死的抓住姜颐的袖口,不愿松手。
姜颐微微一笑,“良辰,生活在这样的乱世中,谁都没有资格说谁是错的。这绵延千万里的大好河山,有些野心的,谁不想要据为己有。这千斤的担子我也不愿承担,这硝烟弥漫的战场我也不愿去涉足,可是,父皇临终时对我唯一的嘱托,便是守好刘家的山河。刘家也许不是最好的皇族,可是我却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刘家破败下去。所以我会拼尽全力的去守护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尽我所能的去守护我想要的一切。而良辰你,也是如此,你做的事纵然有愧于我,但却也有着你的初衷不是吗?”
她明亮的眼眸里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似乎要将那里面所有的情绪都染成悲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