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夜雪随风

颐三步之内，郭嘉，特为尤甚。否则，就会被曹操那怨念与戾气共存的眼神给逼到崩溃。

    姜颐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固，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别想太多了。”他轻轻的拍了拍姜颐的肩膀，“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许，他就会这样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心中猛地一跳，姜颐转眸望向窗边那一袭颀长的身影，心口处有些闷闷的感觉。

    若是曹操一直这个样子，那么，他还是曹操吗？

    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一切，包括逐鹿天下的野心都消失不见，那么这个样子的曹操，还是他吗？

    没有再说些什么，曹操却是猛地转过身来，看到郭嘉靠姜颐这么近，眼中顿时射出一道凌厉的锋芒，几乎要用眼神将郭嘉给杀死。

    可是郭嘉依旧谈笑风生，一点也不在意曹操那凶神恶煞的眼神。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让郭嘉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了。

    只不过眼神是凶恶了些，倒不至于真的将他怎么了。

    曹操沉着脸走到姜颐的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期间还不忘狠狠的瞪了郭嘉一样。郭嘉扬眉不语，笑而不发。

    “快要过年了啊!”姜颐的眼光投向屋外，外面的寒风正盛，“时间，过的真的是太快了。”

    现在回想起往日的种种，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回忆，好像也在时间的流淌中，慢慢的褪色消失。

    她声音中的伤感很容易被察觉，郭嘉没有说话，曹操的瞳眸却是黑了黑。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冽，突然的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姜颐起身开门，门刚打开，便见喜乐身披一层银白奔了进来。

    外面，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姜颐的眼光投向那如同柳絮一般飘摇而下的洁白，心头竟有一种恍惚苍凉的感觉。

    郭嘉和曹操也走过来，猛地看到纷飞的大雪，曹操的眼中刹那划过一道亮光，随即黯然消失。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年的冬天真的太冷了，只不过出去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自己快要结成冰了。”喜乐换了衣服来到大厅，见姜颐他们都站在门边，欢快的开口说道。

    姜颐没有转身，却是噙了一抹笑，淡淡说道：“是啊，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外面大雪纷飞，寒气扑面而来，偶有雪花落在脸上，片刻便是消融，然后结成了细碎的薄冰。

    喜乐觉得有些冷，便跑到火炉边上去烤火，一边搓着手，一边和姜颐他们说话，“今天虽然天很冷，可是街上人挺多的，到处都是人，好热闹的。”

    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喜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都快过年了，外面好像又起了战争，我听他们说，吕布迎击了曹操的军队，这一战曹军好像死了不少人。”

    听到喜乐的话，正伸手接着雪花的姜颐心口猛地一涩，心头的痛意不可抑制的席卷全身，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却是再一次奔腾而来，在她心中伤痕最多的地方，肆无忌惮的鞭笞。

    那个面如冰玉的男子，杳无音讯了这么久，她终于知道了他的消息。心口，钝钝的疼痛，让她有些抑制不了的弯了弯腰。

    喜乐只知道曹操姓曹，却不知道他就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方霸主。更是没有想到这个主宰天地命运的男人，就一直呆在她们的身边。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姜颐突然这样说道，还来不及等到大家有所反应，便是快步上了楼。长长的裙摆在楼梯上逶迤前行，曹操目光沉冷的看着她纤弱的倩影，眸光微微暗了暗，似乎藏了一些冰冷的气息。

    郭嘉轻轻的望了曹操一眼，随即便是转过头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姜颐猛地将房门关上，后背死死的抵在门上，一贯冷静的眸中却是染上一层噬骨的痛意，她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襟，拼命压抑着自己心口那呼啸而过的痛意和歉疚。

    吕布，吕布……这样的一个名字，让她心湖上泛起的涟漪，何止一圈。当初在未央殿，她舍他一个人离开，那个时候他眼中的死寂和难过，每每午夜最深的时候，姜颐只要一想起他的眼，心口便会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对自己的好，她就算是穷尽一生，都无法偿还。

    她亏欠他的，又何止一份缘分？

    身体慢慢地滑下去，姜颐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地上铺着的是一层青石板，冰凉穿透厚厚的衣料，浸在她的心上。

    冰凉的感觉让她的情绪微微清醒了些，这个时候，突然门上被人轻叩了两声，姜颐忙站起身子，掩去眼中的情绪，打开了门。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将她的发髻也吹得凌乱了些，有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静静的立在她的面前，锦衣玉带，面容俊朗。长发亦是翻飞而起，虽然凌乱，却是毫不影响他身上透露出的睥睨天下的气势。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