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让龙王哭!”
一旁的老王头小心翼翼的将钱放回了挂在腰上的灰褐色的粗布钱搭子里,扬了扬鞭子,留下两句不中听的话后就扬长而去。
这两句话让原本还脸带笑意的安氏顿时沉默下来。
沈扶风听得清楚,老王头那两句话是——
“乘胜家的,光嘴巴厉害没用,得肚子争气,脑瓜子灵光。自己脑仁跟糊涂酱子似得,还有脸笑我说不守信,小心自己被卖了还帮人数大钱呢!”
王大爷这人真的很不厚道。沈扶风在心里定义着。
子嗣是安氏心里的结,不碰尚且隐隐的疼,碰了……就更撕扯着疼吧!
沈扶风心底叹口气,不放心的看安氏两眼,见安氏一脸沮丧的蹲在地上,也赶紧蹲了下来紧靠着安氏,想说两句安慰宽人心的话,沈扶风又不知道究竟说哪句合适。这个时代不同于沈扶风穿越前的时代,这里是古代,是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的大周,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而安氏嫁到沈家,已经有十来年的功夫了。
安氏十来年的辛苦持家,努力勤奋,因为没有生出个儿子,被婆婆沈氏指着鼻子骂废物,说她无所出,尽管安氏生了沈扶风。
沈扶风是个女娃,用沈氏的话说“丫头片子,不算个人!”
由此话,可见一斑。由了沈扶风是个闺女,沈扶风的奶沈氏成天指桑骂槐,打鸡撵狗,口里不重样的骂着沈扶风与安氏。
“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赔钱货!”、
“吃谷子吃的欢,怎就不见你下个蛋来!”
“见天看见公狗就想撒开腿发骚,骚发了也没见你生出个狗崽子来……”
“跑羔也跑了,你那猪肚子咋就是大不起来……”
这些重男轻女甚至带着侮辱的话语,在沈扶风穿越而来的差不离三年的时间里,听得耳朵都快要生出茧子来了……
村里人都知道沈家这个情形,和安氏相熟的妇人在安氏面前都很注意不说谁怀孕了,谁三年生俩大胖小子,以免刺激到安氏。
老王头是不顾的,兀自张嘴就嘲笑。
沈扶风担心的望着一言不发的安氏心里一阵酸涩。要知道,安氏今年才二十八,因了长年不分日夜的操持家务,还得下地里侍弄庄稼,风里来雨里晒,皮肤折腾的黑黄黑黄的,眼角处也长着细小的皱纹,看着显老,像三十开外的。
不过,若细心打量的话,还是能从安氏现如今那粗糙的面孔上依稀看出当年秀丽妩媚的美好……说来,二十八岁的年纪放在现代,那可是女人一生中最黄金的年龄,正当熟的樱桃,惹人垂涎。
可安氏呢?
生在这个时代,长在这个环境,安氏被琐碎繁重的家务活、全年几乎无休的农活、如石头坠心里一样的子嗣问题像三座大山一样给牢牢的压在下面,被困住双手,锁住双脚……无力反抗!
不过二十多岁年纪,沈扶风却看到安氏的头发里藏了不少的白发……
沈扶风找不出有用的言语安慰安氏,只是将身子靠近安氏,又将自己的手放在安氏手里,不作声的陪着她蹲着。
安氏抬起头来,摸了摸沈扶风的脸颊:“我的乖闺女,跟着我这个没本事的穷娘遭罪了。瞧瞧,这小脸瘦的,平常吃的赖,脸色也苍白。今个大太阳底下脸上才算有点红色。我听你奶说,玫瑰喝了红脸蛋,我晚上给你偷摘点。反正你姐扶桑天天喝,凭啥就不能让咱娘俩沾上一口?”
沈扶风摇摇头,将身子更靠近安氏,小声的说道:“娘,我没事,还小着呢,长长就好了。你别去惹奶,会生大气,到时你与爹又得连着赔上几天罪,奶才消气。”日头实在是毒的很,皮肤被晒的烫的惊人,沈扶风想,要是这会子让她跳进凉水池子里,指不定可以能煮熟一池子水,且还准会发出“滋——”的声音。
老蹲着不是个事,还有路要赶。
沈扶风试图扶起安氏,口里道:“娘,起来吧,咱还得赶路。谁知道爹到底有啥急事!”见安氏正在直起身子,她又叮嘱道,“娘,起身时悠着点,小心起猛了,头晕的慌。”
安氏站起来,摸了摸沈扶风的头发,勉强苦涩的笑了笑:“头发也没那么顺溜,缺营养的劲。回头,娘一定想法子给我好闺女补一补。”
沈扶风就身子靠着安氏,乖巧的笑。
安氏望了眼前头,让沈扶风向左拐个弯去摘两张大荷叶来:“娘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左边拐个弯就到了,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