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重视高等教育,圣彼得堡大学和莫斯科大学又是全苏最好的大学,不管经济有多么困难,物资有多么紧张,都会想方设法保证几所重点大学能够正常运转,比如优先供给市面上紧张的粮食和生活日用品。
很多家庭比较困难的学生,为了不给家庭增加负担,自然而然地选择留在学校。而那些热衷于追求自由和民主的学生,又喜欢把学校当成“倒G”的大本营。
所以放暑假了,彼得校区的学生却一点不见少。
没有授课任务,可以有很多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数学-力学系、物理系和化学系的几十位教授,在三位系主任的鼓动和访问学者章程的资金支持下,全身心地投入进“高科技”事业中。
数理人才需要招募,有大型工程经验的专家更不能少。为了与国际接轨,甚至还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居然开通了继专门研究核技术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之后,全苏联第二个与国际“USENET”电子布告系统相连的入口。
这是国际互联网最早的应用,具备在全世界计算机用户之间发布和共享文件的功能,甚至可以用英国莲花公司的软件收发电子邮件。
为了提升工作效率,苏联的许多科研单位都懂得利用这个网络接口,与外国科学家互通有无,但在圣彼得堡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伊万诺维奇教授、叶夫根尼教授、葛利高里教授、佩什科夫教授和他们的助手激动不已,可连接上之后却像刚买了一台大哥大的暴发户似的,几十个人在机房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跟谁交流。
叶夫根尼教授很直接地想到章程,满是期待地说:“章,你们实验室有没有,要不你给我们演示一下。”
搞NB实验室就是为了给NB电气集团打上高科技标签。
早在一年前,香港NB实验室和柏林NB实验室就相继开通了“USENET”电子布告系统入口。为了让以吴金华为首的新管理团队能更好地开展工作,而且斥巨资请美国全视通公司,做了一套电视电话会议系统。
只是章程习惯了真正的“信息高速公路”,对如此原始的应用不怎么感兴趣。再加上整体在外面跑,能进入系统的入口又那么少,想用都没什么机会。
不就是发一封电子邮件吗,对章程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朝叶夫根尼教授笑了笑,坐到电脑前熟练地敲打起键盘。
重生者的优势不言而喻,机房里所有人使用计算机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多。看着他那双灵活的双手,伊万诺维奇教授不禁微微点了下头。
圣彼得堡与香港时差5个小时,系统工程实验室这会儿正好上班,章程当着众人面在文本里输入了几句问候的话发送了过去。
“姜梅梅,我的一女同事。”
“她会回复吗?”
“可能要一会儿。”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系统提示有新邮件,章程点开一看,笑道:“来了。”
不用打电话就能与国外联系,尽管算不上什么最先科技,但众人还是欢呼起来。然而等他们看完内容之后却笑不出来了,那位香港女研究员竟对俄罗斯程序员的水平表示怀疑,强烈建议章程把软件开发中心设在美国或印度,而不是政局不稳的圣彼得堡。
“各位,姜梅梅博士是一位杰出的计算机应用专家,她刚卸任香港系统工程实验室代主任,并以NB电气集团技术部软件技术总监身份,全权负责集团与软件开发有关的事务。作为集团技术高管,她有这样的疑虑很正常,毕竟她从未来过苏联。”
章程微笑着解释了一下,随即回复道:“姜博士,苏联曾在航空航天和核武器方面与美国争霸,靠的不是先进的工艺和技术手段,而是优异的项目组合实现结构的最佳布局以弥补自身劣势。
我有理由认为俄罗斯程序员不是单纯的程序员,而是卓越的数学家和科学家。他们具备非凡的问题解决能力,数学和科学基本功极为扎实,他们有征服难题的欲望,而不只是研究问题的规格。
他们长于解决复杂的大型技术难题,不是简单地随波逐流,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创造性。因此,您可以放心地把方案付诸于他们实践。”
评价很高,也很客观。
作为NB电气第一大股东,他的态度就是NB电气集团的态度,真准备大干一场的佩什科夫教授,不禁脱口而出道:“章,我们会证明你说的这一切。”
“教授,我深信你们会让全世界大吃一惊的。”章程看了一眼手表,接着道:“先生们,该喝下午茶了,这几天大家非常辛苦,今天我请客。”
伊万诺维奇教授同样不想让气氛沉闷下去,故作轻松地问:“有什么好东西?”
“NB航空从莱比锡捎来的正宗黑森林啤酒,还有香肠、红场、芝士和我未婚妻亲手包的饺子。当然,水果是必不可少的。”
“各位,我们还等什么呢?”
随着伊万诺维奇教授的一声令下,众人欢呼雀跃般地往小花园走去。前东德外交信使弗朗克-艾尔斯特纳显然早有准备,三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天啦,德国香肠。”
叶夫根尼教授抓起一根咬了一口,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有一杯伏特加就更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真想喝上一杯。”
“我办公室有,”葛利高里教授回头道:“乔伊,去帮我把那几瓶酒拿来,还有柜子里的鱼子酱。”
在食物紧张的圣彼得堡,能吃到这么多美味实在太不容易了!
一个教授深有感触地道:“今天上午学生们在礼堂讨论是粮食问题,确切地说应该是面包问题。全城都在排队,像是三年前买香肠的情形,要是不能从什么地方搞到粮,下个月就该闹饥荒了。”
他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到处是一片菜园种植的热潮,人们都清楚如今得靠自己,下班之后,纷纷扛着铁锹和钉耙,直奔自己的那一小块小菜地。这虽然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对很可能发生的饥荒倒不失为一种补救。”
佩什科夫教授摇头叹道:“各共和国好像就哈萨克斯坦和乌克兰能勉强养活自己,圣彼得堡想要面包,看起来像神话。”
“昨晚去看费奥多罗维奇,他的病还没好,要我帮他买点面包。我和叶夫根尼开车跑遍整个圣彼得堡,面包店要么大门紧闭,要么糟糕得绝对空空如也,这样的情景,或许圣彼得堡整个历史上都前所未见——哪怕是在最饥荒的年代。”
“人不能活活饿死,政府必须进口粮食。”
“得了吧,我亲爱的伊万诺维奇。”
叶夫根尼教授放下芝士摇头道:“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了支付能力,谁都不肯提供贷款,戈尔巴乔夫寄希望于卢泰愚,简直是笑话,韩国人凭什么借钱给他?科威特也拒绝了,尽管对他支持他们反对伊拉克感激不尽。唯一靠谱的就剩沙特阿拉伯,如果那15亿美元援助能及时到位,或许能解决一些问题。”
章程暗忖道:15亿美元,能拿到5亿已经很不错了。按照现在的兑换速度,以及沙特权贵们的胃口,很可能一美分都不打算给。
他对于俄罗斯这个民族,对于眼前这些俄罗斯人的感觉极为复杂。
他们非常好客,即使你是不速之客,他们也会相敬如宾,无论你是否已经吃过饭,都会立即为你准备一桌美味佳肴。任何事件或纪念日,都会成为他们请你喝酒吃饭的理由。
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他们自己也承认,他们是一个惰性强的民族,常常蜷缩在沙发里冥想,期待奇迹降临,相信世间一切自有上帝安排。
他们天性率真,接人待物,情真意切。爱你时,一腔热血;恨你时,义愤填膺。有点“敢爱敢恨”的意味。临行前,克林斯曼博士对于俄罗斯人这种性格的形容,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博士说,俄罗斯人会在盛怒之下割掉你的脑袋,然后趴在你的坟头,哭得死去活来,真诚地请求你原谅。
同时,他们不是吝啬鬼,他们有句谚语,意思是,只要是朋友,他们便可以把最后一件衬衫脱给你。这句话充分勾勒出俄罗斯人野性十足的慷慨。
在圣彼得堡,甚至连嗜酒如命的人,也会与他人分享伏特加。这是真正的慷慨,他先猛喝几口,然后恋恋不舍地将酒瓶子塞进你的手中,再舔着嘴唇,眼巴巴地、但却心满意足地看着你一饮而尽。
可他们一见到陌生人,最爱问的一句话就是:你从哪里来?自古,英雄莫问出处,俄罗斯人却非要搞个明白。
结合他们的历史和后世发生影响力排华事件,章程有理由认为这是他们注重血统的体现。血统论一旦发展到极致,就是种族主义,假如这种情绪受到刺激而升级,即会走向极端,演化为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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