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权力交给‘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国家进入紧急状态……”
“乌鸦出巢”是有军队进入市区的暗号,并不能代表什么。而半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戈尔巴乔夫,因为“健康原因”无法履行总统职责,无疑证实了政变消息的真实性。
《苏联领导告人民书》播报完,电视里放起了芭蕾舞剧《天鹅湖》。
愈是关键时刻,愈要冷静。
科普夫并没有急着派出第二队人,而是换个了台。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换个台还是《天鹅湖》,所有频道播放的都是《天鹅湖》!
这时候,戈德弗斯放下卫星电话汇报道:“罗雷尔先生、副总监先生,使馆外线也被切断了。弗雷得力克刚同缪勒先生通过话,他让我们留一队人待命,其他人按计划行动。”
“留一队人?”
“是的,另外卫星转播车也留下。”
“为什么?”现在正是抢新闻的时候,科普夫百思不得其解。
弗雷得力克的话就是老板的话,老板的话就是命令,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罗雷尔接过话茬,轻描淡写地说道:“留下一队,您还有三队,加上沙特使馆的两队。副总监先生,在我看来,现阶段的采访力量已经足够了。”
翻译和司机都是他们安排的,没有他们的帮助在莫斯科简直寸步难行。而且根据BNB新闻网的相关规定,新闻采访人员也要接受俄罗斯公司监管,万般无奈之下,科普夫只能同意道:“那好吧,D队和转播组留下,其他人按计划采访,记得多带些电池,完了之后在沙特使馆汇合。”
莫斯科的同事忙碌起来,BNB新闻网在柏林电视台的总部也没闲着,丹尼尔站在一排排接受全球各大电视台节目的液晶显示器前,激动不已地大呼小叫道:“莱布尼茨,准备《早间新闻》;开普勒,把那8个保守派的资料准备好,以便随时插播;柯本,看好你的卫星信号……伙计们,好戏开场了,都给我打起精神!
十分钟后,起得比较早的一些德国观众,突然从刚开播还不到一个月的BNB新闻频道的《早间新闻》里,看到了有关于苏联副总统亚纳耶夫,以戈尔巴乔夫生病无法履行总统职责为借口,签署行政命令任命自己为苏联代理总统的新闻。
以他为首的苏联“国家紧急委员会”,封禁了莫斯科除了GCD控制下九间报社外的所有报社,发布一份题为“苏联男人的荣誉和尊严必须回复” 的民粹宣言,保证新联盟条约将被每个人讨论,“城市街道不再有犯罪”,声称将专注在解决食物短缺问题,同时承诺保证会支持“真正的民主进程”和改革……
德国第一家24小时播报的新闻频道,具有无可比拟的时间优势。
卫星直播500多辆坦克和装甲车浩浩荡荡地开进莫斯科市区,苏联电视台里反复播放的《天鹅湖》,插播的苏联“紧急状态委员会”成员资料,以及嘉宾们抽丝剥茧的评论,让政变的真实性变得毋庸置疑。
BNB新闻网旗下的《德意志快报》、《新闻周刊》和《环球快讯》,也纷纷撤下即将开印的报纸和杂志内容,要求印刷厂换上早就排好版,但一直处于保密状态的底版。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苏军装甲部队进入市区时,井然有序,像是去红场参加阅兵,一溜排得整整齐齐,遇到红灯和行人还停下。莫斯科市民对“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反应极为平淡,没有哪怕一丁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张气氛。
莫斯科尚且如此,圣彼得堡同样如此,更不用说方圆三公里没有邻居的树林别墅了。
看看左边电视里的《天鹅湖》,再看看右边电视里BNB国际频道紧急插播的“特别新闻”,章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终于抢了个头筹,几千万美元总算没白花。”
这可是政变!
政治敏感性较强的前东德外交信使弗朗克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问:“章先生,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章程指着心上人刚做好的早餐,笑道:“吃饭,吃完饭去圣大上班。之前做什么,接下来还做什么。”
夏遥不想他出一丁点意外,忧心忡忡地问:“学生们肯定会闹,今天出去安全吗?”
“圣彼得堡又不是莫斯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这里驻扎着波罗的海舰队。”
章程摇摇头,不无感慨地说道:“第比利斯事件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军方已经被他们伤透了心。吃一堑长一智,他们不会再当这个出头鸟,更不敢把枪口对准学生,担那个遗臭万年的历史责任。”
赶到圣彼得堡大学已是上午8点半,全城都没几个卫星接收天线,消息极为闭塞,政变的消息在德国已闹得沸沸扬扬,这里却像往常一样平静。
直到下午两点,人们才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往市中心赶。校园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连任伊万诺维奇教授、叶夫根尼教授、葛利高里教授和佩什科夫教授都去参加游行集会了,实验室里只剩下他和他的两位保镖先生。
“扬,帮个忙,把那个试管递给我。”
他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做他的试验,扬-约瑟夫这个“留学生”不得不打起下手,尽管不知道他又是勾兑,又是加热的,到底是在干什么。
“好的。”
他刚把试管递过去,弗朗克领着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像学生一样地称呼道:“教授,格里戈里-佩雷尔曼先生来了。”
死缠烂打了一个多星期,终于主动找上门了,章程一愣,放下试管笑问道:“佩雷尔曼先生,您找我有事?”
先是通过研究所领导把自己调到他的软件开发公司,然后天天派人往家里送各种各样的科谢尔食品和新鲜水果,甚至让他那位黑头发、黑眼睛的未婚妻跟妹妹套近乎。
对别人而言这是友好的体现,但对格里戈里-佩雷尔曼来说这跟骚扰没什么区别,他不想搞软件开发,更不希望被打扰,紧盯着章程双眼,用生硬的英语说道:“章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佩雷尔曼先生,可我需要您的帮助,”章程顺手拿起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下几大未解的数学难题,往他面前一送。
格里戈里-佩雷尔曼看了一眼,摇头道:“我想我帮不了您。”
“可除了您之外,我想不出谁还能帮到我。”
章程顿了顿,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接着道:“佩雷尔曼先生,我知道您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我想给您提供一个完全不会被打扰的研究环境,以及研究所需的设备、人员和资金,并安顿好您的家人,让您可以毫无牵挂的做您认为应该做的事。”
搞基础研究不是软件开发,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经济上的效益;而作为一个有成就的年轻科学家,他完全没必要像那些学术不端的混蛋一样,把别人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格里戈里-佩雷尔曼糊涂了,忍不住问:“您为什么找我,这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章程回头看了一眼满实验室的仪器设备,诚恳地说:“因为您具有为科学献身、敢于发现和富于开拓的精神。因为您不迷信、无偶像,敢于冲破已有理念和理论,敢于尝试、不怕失败,愿意把学问做深、做透、做彻底。
佩雷尔曼先生,在我的家乡有一个类似于谚语的成语叫惺惺相惜,大概是性格、志趣、境遇相同的人互相爱护、同情、支持的意思,我对您就是这种感觉。
至于有什么好处……这我真无法回答您。因为我之前做的、现在做的,甚至以后将要做的很多事,除了有可能获得一些荣誉之外,对我个人和我的公司都没有任何好处,而荣誉又恰恰是我所不需要的。”
格里戈里-佩雷尔曼25岁,脾气还没有古怪道成名之后的程度。事实上章程不邀请,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去美国大学交流。
一个同样很年轻、很优秀的人发出如此真诚的邀请,佩雷尔曼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想了想之后低声问:“你真能做到刚才所说的一切?”
章程重重点了下头:“不管您接不接受邀请,我都会去做。我那位助理应该跟您父亲说过,只要愿意,我会在第一时间送您他们去以色列。您母亲的思想工作可能不太好做,但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先以旅游的名义去耶路撒冷、特拉维夫和海法看看,让她感受到同胞的热情,然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格里戈里-佩雷尔曼太爱他的家人了,这个提议简直让他无法拒绝,可权衡了一番之后,还是摇头道:“你的实验室在香港,不在以色列。”
“只要能不受打扰的搞研究,对您来说在哪里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只要能搞研究,不管在香港,在柏林,还是在圣彼得堡,都不存在任何问题。况且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您想他们了,随时可以坐飞机去以色列团聚,几个小时,睡一觉就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