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这就是我们的新家,认识一下两位弟弟,苏鹏、嘉辉。妈妈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弟弟,等他出生后你一定会喜欢他的。哥哥刚开始学英语,有时间你可以辅导辅导他,就像在飞机上辅导我一样。”
五一国际劳动节后的第四天,章程终于结束了长达近两个半月的欧、美、非之旅,并带回一个白人小男孩和一个黑白混血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显然不太适应新环境,怯生生的躲在他身后,偷看一脸好奇的小苏鹏和小嘉辉。小男孩的神情较为古怪,半躺在沙发里背对着马格达雷娜,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两个小家伙的来龙去脉,章程早在电话里说过,尽管有心理准备,可见到他们夏遥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先去跟可爱的小女孩打招呼,还是先去帮着调解小男孩与好姐妹马格达雷娜之间僵硬的关系。
离预产期仅剩二十多天的章慧,一眼就喜欢上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颇为费力的蹲下身,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声细语地说:“晴真漂亮,来,让姑姑抱抱,等会儿我们一起去买漂亮衣服和漂亮的假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明天去上学。”
除了两个小家伙之外,家里还有两位客人。
一位是等得心急如焚的腾溪,一位是刚被香港工商管理学院录取,并获得全额奖学金的白晓燕。二人被眼前的一切搞得啼笑皆非,暗想这个特殊的家庭是越来越热闹了,黄、白、黑三色人种都有,想无障碍交流必须掌握普通话、英语和德语。
夏遥不仅喜欢躲在丈夫身后的小姑娘,并且非常同情她的遭遇,甚至有一些内疚,见大姐先释放出善意,急忙也蹲下身笑道:“晴,我叫夏遥,认识你很高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要一起生活。如果愿意的话,我更希望你称呼我妈妈。”
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撅着小嘴巴嘟囔道:“你不是我妈妈,这里不是我家。”
“听话,她会是一个好妈妈的。”
适应需要一个过程,章程抚摸了下她的额头,侧身道:“嘉辉、苏鹏,带姐姐去她的房间,不准欺负姐姐啊,不然我打你们屁股。”
男孩儿跟男孩儿好,小嘉辉和小苏鹏更希望跟沙发上那位白人小帅哥交朋友,很不友好的跟小女孩做了个鬼脸,旋即头也不回地爬到沙发上玩起游戏机,试图引起新朋友的注意。
“晴,你房间在楼上,很漂亮,有很多玩具,我带你去。不叫妈妈没关系,直接叫我夏遥就行。”或许当过小学老师的缘故,夏遥具有一种章慧所没有的亲和力,拉着小女孩的小手晃了晃,连哄带骗的把她带上了楼。
而一向精明能干的马格达雷娜,此时此刻正为沙发上那位小祖宗大伤脑筋。他外婆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上个月刚住进柏林郊外的老人公寓,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照看他了。
本打算回去一趟,把他寄养到一个亲戚家,章程和扬-约瑟夫却把他带到香港,甚至打算让他今后就在这个大家庭里生活。从进门到现在,一个好脸色都没给,更不用说叫妈妈了。做母亲做到这个份儿上,简直失败到极点。
看着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章程走到沙发边笑问道:“奥古斯特,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别再生气了,去跟妈妈打招呼,然后给外婆打个电话。”
《VR战士》、《最终幻想》和《勇者斗恶龙》那三款游戏的诱惑力太大了,奥古斯特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朝一年见不到几面的马格达雷娜挥了挥手,声音平淡而空洞地说:“妈妈,外婆让我以后跟你一起生活。”
马格达雷娜心如刀绞,泪水禁不住地潸潸而流,紧抱着久别重逢的儿子道:“奥古斯特,请相信我,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妈妈的。”
“那要先学会打游戏!”
章程从扬-约瑟夫手里接过一个大袋子,一连掏出几台最新款的任天堂游戏机,一边分发着,一边笑道:“不要抢,一人一台,包括章晴在内个个都有,跟约瑟夫叔叔上楼玩儿去吧。”
孩子们欢呼雀跃,马格达雷娜破涕为笑,愣住那里不知道是上去陪儿子玩,还是留在楼下继续执勤。
扬-约瑟夫拍了拍她胳膊,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去就行了,章先生有话要跟你说。”
章慧对弟弟刚收养的黑白混血小女孩儿念念不忘,扶着楼梯笑道:“腾溪、晓燕、马格达雷娜,你们聊,我也上去看看。”
真正的家乡人,之前谈得很投机,看着她鼎着大肚子行动不便的样子,白晓燕急忙提醒道:“慧姐,你有身子,走慢点。”
“哪有那么娇气,知道了,没事。”
这段时间国内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像没事人似的不管不问,腾溪憋着一肚子气,冷冷地说道:“章大老板,想当爸爸想疯了,居然跑到非洲收养一个。章晴,这名字取得倒不错。”
章程暗叹一口气,凝重地说:“她父亲叫欧佩力,是约翰内斯堡分公司的司机,在给经销商送货的途中遇到一伙劫匪,为保护那一卡车彩电不被抢,整整中了24枪,胸口被打成了马蜂窝,作为公司股东,我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平时跟车的那个香港籍同事当天正好有事,于是躲过了一劫。”
腾溪一愣,禁不住问道:“她母亲呢?”
“南非贫民区的医疗条件很差,生她时难产死了,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两年一直住在约翰内斯堡分公司。整个一开心果,同事们都非常喜欢她。要不是宗教信仰不同,阿萨德总裁早收养她了,哪轮得着我。”
腾溪又问道:“南非这么乱?”
“种族对立,政局不稳,连南非共C党总书记、非国大军事组织‘民族之矛’的前参谋长克里斯-哈尼,都在上个月被白人枪手暗杀,你说乱不乱?”
章程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到约翰内斯堡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两名当地华人被枪杀的事件。他们华人在当地虽然算不上富豪,占的比例也不大,但比较喜欢显富,住豪宅,开漂亮汽车,做生意时喜欢现金交易,所以特别容易成为被袭击的目标。”
“都是什么人干的?”
“打劫的主要是黑人,没有工作,没有未来,为了糊口,铤而走险,成本最多是坐牢,因为南非废除了死刑。而且没有枪支管制,市面上枪支泛滥。他们对华人下手特别狠,往往一上来就开枪,当地同事告诉我都是拜香港的武打片所赐,以为所有中国人都会功夫,所以索性用枪先了结对方。”
章程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一边招呼头一次来自己家的老同学白晓燕喝茶,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封信,用德语跟站在一边的马格达雷娜说:“卢卡斯一直在帮你留意保罗的下落,但一直也没什么进展。反倒是王子殿下的安全顾问先找到了他,在南非一家安全防卫公司当雇佣兵,我到开普敦时他刚从塞拉利昂回来。
躺着医院里,被一块弹片击中了,幸好穿了防弹衣,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留下残疾。看到约瑟夫非常惊讶,谈到你和奥古斯特非常内疚,或许是太内疚了,怎么劝都不愿意跟我们来香港,这是他给你的信。”
两德统一后,很多前人民军军人去非洲和中东当起了雇佣兵。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一点音信都没有,马格达雷娜几乎都快把他忘了,没想到章程和麦特布王子居然一直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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