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过这阵子,多给你几日假,回家好生耍耍。”
念巧闻言微垂眼帘,掩住眼底的失望,脸上却挂起笑容。
“我也是这样说来着,太太看重我,里外的事情都交给我打理,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哪儿能不好生珍惜着,等以后放出去,天天有聚的时候呢!”
徐氏满意地微微颔首,直接阖上眼睛养神。
念巧心里不是个滋味,她摸不透徐氏的想法,也看不清自己前面的路,手下依旧不紧不慢地敲着,银牙却已经将红唇咬出个深深的印子。
徐氏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内室安静下来。
安锦文悄悄从帷幔后闪身出来,撇嘴冷笑,领着丫头春慧直奔宜棠院。
宜棠院在后宅的西南边,离主院较远,是府里最僻静的所在。因为平时鲜有人来,婆子们做事也就没那么上心,路上多有落叶尘土。
安锦文越走眉头锁得越紧,进了宜棠院,更是用帕子掩住口鼻。
宜棠院很小,只有一进到底,门内立了个木影壁遮挡。绕过影壁,入目便是几棵破败的枯树,东倒西歪地也无人收拾。
“见过二姑娘!”落雪眼尖,先瞧见来人,赶紧上前行礼,也顺带着给屋里提个醒。
“嗯,我过来看看。”安锦文径直进屋,见屋里光线昏暗、陈设老旧,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安锦如已经听到外面的响动,却是懒得理她,继续闭目养神。
“你还真是好心性儿,出了这样大的事,还有工夫在屋里睡觉。”安锦文语带讥讽。
“祖父即将回京,父母也都在家,能出什么大事,还值得我操心惦记?”
“褚家来人退亲,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呢吧?”安锦文见她一派闲适的模样,以为她还不知,赶紧把消息抛出来,等着想看热闹。
只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
安锦如只小幅度地翻了个身,语气略带困意地说:“我晓得了,劳烦妹妹特意来告诉,我要歇午觉,就不多留你了。”
“你……”安锦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气闷非常,脸色格外难看。
安锦文年幼,模样还没长开,眉眼极像安德佑,完全没有继承到徐氏的美貌。平素若是带些笑意还好,勉强算是清秀,但只要一沉下脸,难免就让人有些生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每每打扮得花团锦簇,离着老远就已经浓香扑面。
安锦文当安锦如在强撑,撇嘴冷笑道:“定了亲都拦不住你出去勾搭男人,如今褚家既然要来退亲,想必京城早就传遍了你的丑事。”
“这话说得好没由来,我不过入宫给姑母请安,怎么到妹妹嘴里就这般腌臜下作?”
“你少装蒜了,当别人不知道呢?入宫听戏是假,想要爬上龙床才是真吧?真以为自己长了副狐媚样,就能飞黄腾达了?”
安锦文的声音尖刻,她本就嫉妒安锦如的好容貌,如今这样的好机会,怎能不来羞辱几句解气。
安锦如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心下却有些奇怪,安锦文的性子又急又躁,跟徐氏半点儿不像,也不知她平时如何教导的。
“宫里昨日就有旨意下来,还给了赏赐,妹妹硬要信这些子虚乌有的,我也劝不动你,唯盼你只在家说说,莫要出去招祸就好。”
她越是平静,安锦文心里就越蹭蹭冒火:“你自己不要好也就算了,还要拖累家里的名声,真是什么娘就有什么种,上梁不正下梁歪!”
安锦如活了两辈子,有些事看淡了,却也有些事碰不得。
母亲,就是她最不能被提及的伤。
虽知道安锦文说得是原主的生母,却依然难以抑制心头的怒火。
她半撑起身子,抓住安锦文的手腕用力一扯。
“啊!”安锦文没有防备,惊叫一声,整个人跌在床上。
安锦如压住安锦文,右手卡住她的喉咙,警告道:“以后再让我听你提起我娘,无论好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青和春慧都被吓傻了,谁也没想到安锦如会突然发难。
安锦如手下有数,控制着力道,让人只能勉强地喘上气。
安锦文脸憋得通红,刚开始手脚还一个劲儿地扑腾,直到进气比出气少,胸口憋闷眼前发黑,她才吓得不敢乱动。
“记住了么?”安锦如缓缓加大力度逼问。
安锦文泪水夺眶而出,被掐住无法出声,只能连连点头。
“以后少来招惹我!”安锦如这才松手,将她推到一旁。
安锦文伏在床边一阵呛咳,双手抓着领口,大口大口地吸气。
春慧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扶住安锦文,急急忙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