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做事稳妥,我们素来也是常听人夸赞的,已经把我比得没法自处了,如今还非要揭我的短儿,可真是不给人活路了。”刘氏嗔怪地凑趣,眼神却是往徐氏那边瞟去。
安老太爷听了果然十分高兴,点头说:“难怪亲戚朋友都夸老大媳妇办事稳妥周全,果然不假。”
徐氏知道刘氏是在对自己示好,自己在京中做得再好,也难传到老太爷的耳朵里,如今既知道自己稳妥周全,想必是刘氏在跟前说了好话的缘故。
安锦如在下面坐着,听他们在上头说来道去,不免困倦,抬袖掩口偷偷打了个呵欠。
“小如。”安老太爷忽然在上面出声。
安锦如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呵欠打到半截愣给憋回去,把自己呛得眼泛泪光。
“祖父。”她赶紧起身应诺。
安老太爷发话道:“小如且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各自歇息去吧。”
大家都起身告辞了出去。
杜妈妈有些担心地看向安锦如,不知道老爷子留她下来是什么事。
“陪我去书房坐坐。”安老太爷起身朝后头走去。
从安元堂后面出去,沿着回廊进入内院,从东边的折扇门进去,便是老爷子院中的内书房。
安锦如小时候常来内书房,安老太爷那时候公务尚不像如今这样繁忙,每日还有闲暇教她读书识字。
近几年都没来过这里,东西用物大多都还在老地方,让人不免生出几分亲切。
“你母亲果然是个稳妥的人,三年未归,这里还是以前的样子,倒像是昨日还在这里看书似的。”
安老爷子在桌后的太师椅上坐定,指着一旁小几上的摆件:“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每次来都抱着不放,说要给你却又不肯拿回去。”
安锦如拿起白玉三阳开泰的摆件,早就被摩挲的光滑莹润,她翻过来看看下面,果然是有条裂缝。
“这还是我上次失手磕的,万幸没跌碎了,这样贵重的东西。”她笑着指出那处给安老太爷看。
安老太爷却忽然问:“你如今可还喜欢这个摆件?”
“自然是喜欢的。”安锦如把玩着,人长大了,原本要两只手捧着的什物,如今一只手就能握住。
“天底下的人和事原都是一理,难有十全十美的,多少都得有那么点儿瑕疵,可喜欢的终究还是喜欢,不该为了这点儿瑕疵就扔了不要,小如,你说呢?”安老太爷意有所指地说。
安锦如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安老太爷要提婚事,没想到他顺势从物件入手,提的这样隐蔽巧妙。
她干脆把手里的把件朝地上一摔,白玉应声而碎。
安老爷子眉头一皱,却没做声,只是看着安锦如。
“祖父,白璧微瑕自是难免的,说不定还更添情趣。”安锦如说着,指着地上的碎玉,“但若好好一块玉碎成这样,最多也不过做个戒面,磨对儿耳坠子,却当不得大用了。”
“那照你这样说,这门亲事竟是做不得了?”安老太爷沉着脸问。
安锦如刚要开口,安老太爷又说:“此时没有外人,你心里怎么想的,就只管怎么说,少用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辞来搪塞我。”
“是。”安锦如应了一声,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孙女虽跟着祖父读过几年书,但到底是闺阁女儿家,见识浅薄,说得有什么对不对的,祖父莫要怪罪,教导与我知道就是。”
“我既让你说,又怎么会怪罪于你。”
“孙女私心想着,咱们这样的人家,皇恩浩荡自不必提,祖父的仕途也顺。此时结亲,咱们也用不着他们再来帮衬提拔,只求谨慎安稳,不招事惹祸方为最佳。”
“我以往年轻面皮薄,遇到这些难免害臊,都不曾细问。谁知前几日可巧同在一处烧香拜佛,褚家大爷却还寺中饮酒,又去我之前待过的禅房歪闹事,被肃昭王妃抓了个正着,狠狠一顿训诫。”安锦如说着便直摇头。
安老太爷细细听着,点头道:“我竟不知还有这节,按说褚家家风严谨,他祖父是个最讲规矩的人,他怎么竟致如此。”
“褚家与咱家不同,他家现在也不过就是看着兴盛,他家但凡还有一个勉强能用的人,也早就该被褚老太爷提拔起来了,可见是没有的。”
安锦如说着摇头,“褚老太爷一人撑着全家全族,人的精力到底有限,有哪里还顾得上教导子孙。
“嗯,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了,这件事,也许是该从长计议的好。”安老太爷没想到孙女有这样一番见解,捋着胡子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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