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傅知晓她拒绝了去做大牛爷的关门弟子之后,也曾提嘴劝过她一句,见她不发表自己的意见,黄师傅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未霜等着见周五九的同时,也开始忙活起陈酒酒交代的事情来。
这天,被放出来了几天未露面的周五九终于主动出现在未霜面前,他把未霜带到了他们那群私盐贩子住的地方,看着满院的荒凉气息,未霜有些不忍直视。
“上次交易的时候,大哥留了几位兄弟看家。”周五九站在未霜前面,开始慢慢说起来,“但是知道我们出事之后,便整天跟踪姜颐洮,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看着他这段日子消瘦下去的脸庞,未霜移了视线,看向院子里的几件还未收进去的粗布烂衣衫,“怎么样了?”
“那些兄弟想替我们报仇,所以对姜颐洮进行了刺杀行动。”
不消周五九再说,未霜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
连周五九他们都不是姜颐洮和他那帮手下的对手,那几个看家的兄弟又怎么可能是?
“如今他们已经和大哥团聚,而我一个人在这外面。也许,到了我守家的时候了。”其实周五九同样想不通,未霜为何大费周章地救自己出来,还是在他强烈拒绝之后。
按理来说,一个酒庄里的小小学徒,是没有办法将自己从权力滔天的衙门里救出来,可是她偏偏做到了。
而他也悄悄打听了一番,听说是知州大人开的口。连最近的胡大人都没有找,而是通过知州大人。
用逼自己履行诺言的方式来答应她的要求,再这么拼进全力的来保全自己,这件事真的对她有这么重要?
“我想问一个问题,行吗?”周五九看着满地狼藉地院子,这里才仅仅几日没人居住,便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再久些,是不是他们都要认不出来了?
未霜站在他身后,虽然知道他看不到,还是重重地点点头。
“你救的。为什么偏偏是我?”周五九的声音里有一些化不开的悲伤。
救的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
为什么将他陷入这么两难的境地,比起自由,他更想要的是待在大哥身边,和那帮兄弟同生共死。
面对这个问题,未霜有很多答案。比如说他是当时和她一起去的码头负责人,比如说只要救他才能更实际一点,比如说他在私盐贩子这帮领头人之中,没有富贵那么起眼,还有很多理由。但是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也开始意识到,这样子的决定,对于周五九有多么痛苦。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见她一直不开口回答,周五九便也不再逼问,而是又说道,“他们会被压入京城,请示圣上,然后才会下达最后的命令。”
请示圣上……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吗?竟然能闹到圣上那里去了。
对此未霜唯一可以想到的人便是尚文公。传闻尚文公虽然半归隐到了云城,但是私下里还会和圣上偶尔书信联系。所以这一次,会不会是尚文公?
“而我要做的,便是守住这个家,以及,等待他们的判定结果下来。”
“那如果……这次凶多吉少呢?”未霜终于开了口,可声音里透露着不自信。这一次。是她将这么多条人命送入虎口,有姜颐洮在,她相信这些人都很难逃生。
得知要被放出来时,周五九想过再进去。到时候再以任何一个由头进去,和富贵和兄弟们在一起。但是富贵却亲叮咛万嘱咐,他们若是有个好歹,答应过未霜的不能食言。
所以,他得留下来替兄弟们守住这个诺言,得替兄弟们守住诚信。虽然,他已经成了内部中最不诚信的那一个。
未霜没有听见周五九的回答,于是也跟着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倍感萧条。
到临走的时候,周五九在她的背后说道,“不管怎样,你们陈府一旦有事,我代表我们所有的盐帮兄弟完成当初的诺言,这一点,到死也不会变。”
这一刻,未霜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当初那个诺言听上去好像是救了周五九的命,可实际上,却又杀了他的心。
而她的心,又何尝不是一样在煎熬着。
但,既然做错了,就得付出应有的惩罚。她将周五九救了出来,让他免过了刑罚,但是却免不了心里上的责罚。
过两天便是簪子店乔迁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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