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明启没和大伙一起下山,贺远是知道这件事的,他也并没有在意,文官就是手脚不灵便,招明启能够爬上山已经是奇迹了。
可眼下距离他们离开璇玑峰已有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就是现代的八小时,也就是说招明启用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都没有走回来。
大成虽是太平盛世,可也难免会有劫道的匪人,别人或是没见过,贺远和崔小眠常在江湖行走,这种事司空见惯。
招明启是朝廷命官,爬山之时虽未着官服,但一身绫罗外加明晃晃的官气,别说是吃江湖饭的专业人士,就是寻常百姓也能认出这是当官的。
这样的人就是贼人眼中的肥羊,可用来抢劫、绑票、仙人跳,总之,他有很多用处。
贺远和崔小眠交换了一下目光,贺远对还站在窗外的岳青道:“传本王口谕,派几名侍卫到岸上寻找,尤其是璇玑峰一带,一个时辰后还是没有,再叫两人去通知临近县衙派捕快一同察找。”
崔小眠很满意,贺远真是越来越有王爷的样子了,她为自己能调|教出这样的夫君感到挺欣慰的。
天色越来越黑,暗蓝的夜空中繁星闪烁,如恒河沙数,又似一把把碎金洒在无边苍穹。
岳青领了王爷口谕带了侍卫上岸寻找,船上恢复平静。
虽然佳人在侧,贺远却已没了兴致。修长的手指漫无目的在崔小眠的发间游走,悻悻道:“那个招明启平日里也像个懂事机灵的,怎么这般让人不省心。”
崔小眠把头伏在贺远膝上。嘟哝道:“说不定让人绑了,明日你等着掏银子吧。”
“为何本王掏银子?”
“人家是因公被绑,当然是你掏银子。”
“那也应是父皇来出,本王这阵手头紧,没有银子。”
噗,你就没有手头不紧的时候,你们全家都这样。
“上次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你不是拿了个宣德年间的小香炉吗?我去金宝当铺问了,那东西值很多钱。”
“你没事去金宝当铺干嘛。没有家用了吗?”
“才不是,我去查帐了,赌坊的帐。”
贺远差点昏过去,那是五哥开的赌坊。拉了他和四哥入股,但五哥才是大股东,他从没有过问生意,每隔一阵,五哥都会派分红给他,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拿银子,可没想到自家娘子竟然跑去查帐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小眠,为师说过那里的生意我从未管过。你去查什么帐啊,气死我了。”
贺远真的不高兴了,甚至把崔小眠的脑袋推开。自己合衣躺到床上。
招明启已够烦人,小东西更让他生气。
总之,贺王爷心情不好了,连圈圈叉叉这种有益身心的事,他也不想做了。
崔小眠翻翻白眼,男人就是死要面子。那里有自家股份,她去查帐有何不可?
崔小眠索性不睡觉。一个人坐回窗边,看着外面江月连天的美景出神。
贺远心烦了一会儿,这才觉得方才有些过火,自家娘子也没有做错什么,她从小便是这个样子,她喜欢当管家婆,尤其是他的管家婆。
娘子独自坐在窗前,胳膊肘顶着窗台,托着腮不说话,一定是在生他的气。
贺远准备了一脸的媚笑,拧着小蛮腰走到崔小眠身边,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自认风|骚无比的说道:“好娘子,别生气了,乖,是为夫不好,方才因为招明启的事我有些心烦,便拿你做了出气筒,要不你咬我一口吧。”
崔小眠看都没看他,还是看向窗外,却道:“师父,你看,那水面上是人吗?”
贺远也看向窗外,却见平静如镜的江面上,果然似有一物,正缓缓向官船方向靠近。
做贼的眼神都好,何况这两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水面上这个物体也是白惨惨的,月光照上去,和江面是同一颜色,如果换做旁人,可能根本看不出来。
贺远一惊,对崔小眠道:“怕是遇到事了,你穿好衣裳。”
将要就寝,崔小眠只着中衣,闻言立刻拿了外衣穿上。而这时贺远已经一声长啸,啸声未落,阿木带了几名护卫已经站在窗前,而那道人影,距船舷已不到五丈!
贺远跃出窗户,放眼望去,却见不仅是这一条人影,在船的四面八方,已有十几条这样的人影向大船游来。
阿木一声令下,官船上的亲兵搭起弓箭,嗖嗖嗖,翎羽击破夜幕,向水面上越来越近的人影射去。
忽然船舱中传来一声惊呼,贺远一惊,那是崔小眠!
他转身扑向船舱,赫然看到,就在他和崔小眠的寝舱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而那人手中长剑更抵在崔小眠的后心!
“贺王爷,春江花月夜,有美同行,果是人间天上啊。”
那人也穿着同水上人一样的灰白衣裳,脸上也用白布遮了,看不出样貌,但声音苍老,却甚是熟悉。
“大胆匪类,你既知本王在此,还敢行刺,放开王妃,本王赐你全尸。”
“呵呵”,那人笑起来如同夜枭,崔小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听那人在她身后道,“王爷,在下既然敢来,就没想活着离开。但在下要杀的只是您老人家,不关女人的事,王爷与王妃夫妻情重,总不忍看到这么漂亮的身子被穿个透明窟窿吧,王妃正值妙龄,风光正茂,您自是舍不得。您让人将大船驶向江心,在下便放王妃一条生路。”
这一次他说的话比较多。崔小眠却已认出他的声音,只是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多年了吗?
“冯老头!你是冯老头!”
崔小眠八岁时。冯老头一而再、再而三绑架他,崔小眠也一次次逃脱,但最后还是被他绑了送到沈玲伊面前。崔小眠对冯老头记忆深刻,只是这人早就死了,她这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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