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兵营里安静一片。
许荣华看着自己手里的兵符,想起安南王在她临行前所说的话。
水兵营里的都是亲信,可以信得过,他们是追随我多年的老部下。
会是谁呢?
许荣华将营中的人一个个回忆,却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夜深了。
深得彻底。
她还没有睡。
小木屋外的竹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此刻。
头脑无比的清晰。
许荣华费尽心思的想。
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思忖间,突然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动。
许荣华回眸。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许荣华顿时警觉。
她没有惊动来人,快速熄灭了木屋里的烛火,紧接着摒住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那道人影是自己的幻觉。
终于又出现了。
隔着窗子的缝隙望去,投射在地面的身影有些瘦小,但不是一个男人,似是女人。
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略微有些身手,步伐矫健,轻巧灵便。
许荣华第一个便想到了赵欣,随即觉得不可能,难道是安瑾玉,更不可能。
许荣华静等她的到来。
终于,人影近了。
她越来越近,朝许荣华的床铺方向走去,一刀狠狠的刺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闷响。
来人暗觉不对。可是许荣华已经飞快出手,掐住了她的喉咙,打落了她手中的刀。
“你是谁?”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不清她的脸,可是这女子身上有一股浓厚的脂粉气味。是她所不熟悉的。
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些女人。
安瑾玉身上的香气她认得,赵欣身上的香气她也认得。
被她掐着的人不说话,却死命的挣扎。
许荣华松了松手,追问:“你到底是谁?”
“你不配问我的名字。”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是一个少女。
从她的〖体〗内感觉不到半点的内息,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似这几日才练成。
许荣华松开了手。一把将她摔到了地面:“什么意思?”
少女终于抬起了头,许荣华点亮了屋内的烛火,这才看清她的脸。
看上去有些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少女拨下了头上的发钗,再一次的向许荣华扑来。
“我杀了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人。”
“你到底是谁?”许荣华一脚向她踹去。
少女嘴角吐出了鲜血,却依然不肯告知。
面对想要自己死的人,如果过份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许荣华见她不肯说话,立即伸手拾起了地面的刀。缓缓蹲下身去。
杀人,尤其是杀女人,她喜欢一刀封喉。
特别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
她的底线就是,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眼看着就要毙命于刀下,那少女却昂着脖子头也不肯低,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许荣华:“就算我化为了厉鬼,也会找你报仇的,我许氏旁枝一族的血脉,永生永世也不会放过你。”
“原来是你。”待她说及了许氏二字,许荣华终于明白了。
这个长相清秀却不算漂亮的女孩是谁。
如果猜得没错,她一定和许德民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看长相似父女。
许荣华收起了手中的刀。
“许德民与匪人勾结一气,贪桩枉法,害死了无数江南的百姓,我身奉皇命,我父安南王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为民除害,有什么不对。”
“可是我满门抄斩了,男的砍头,女的流放,若不是我利用自己的姿色吸引了那些狱卒,只怕也早就在那充作兵妓的路上了。”少女的话令许荣华心中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自古以来,一人做了错事,其它人是要受牵连的,尤其是亲属。
这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没有办法改变。
当初也是在书信中让安南王尽量在景帝面前替许德民求了情的。
女的流放至少还能有条活路,已经算是最好的惩罚了。
至少在当今看来。
有些时候,犯的过错太过于离谱,就连家中的孕妇和婴儿也不能幸免的。
这个少女还有什么不知足。
“可是我父亲是无辜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被人所逼迫。”少女不服。
许是看出了许荣华眼里的轻蔑,她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父亲卑微不堪,什么也不是,但是在我们眼里,他是一个好父亲,他对我们每个人都好,我们要吃什么,穿什么,他从来不短缺。”
“是,他是对你们每个人都很好,那是因为你们是他的子女,可是别人家的子女呢,别人家的父母呢,在他们急需要银子救急,或许只是多吃一顿饭就可以活命的情况下,你父亲监守自盗,伙同那些匪贼一起把二十万两纹银给吞了,因为赈灾物资的延迟发放,造成了多少人死亡,一路上走来数也数不尽,那些流落在荒郊野外的尸体,还有那些可怜的孩童,吃了观音土以后,腹胀而亡的惨状。你是官家子弟,永远也不会体会到那些百姓的疾苦。”许荣华一想起来时的惨状,立即觉得许德民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