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父子情深深如海，母子缘浅如灯灭

为我听话是吗？”景帝立即感觉到了悲哀。

    太后听了景帝的问话，眼神变得茫然起来，似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过了好久，她终于道：“也许吧，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每一个当父亲的，总是喜欢聪明而强大的孩子，而每一个当母亲的，总是喜欢保护弱小的那个，因为你从小身子弱，不及你的兄长，什么也不如他，他的功课好，武功也好，你父皇把他当成了帝王来栽培，而你只会在我的面前哭泣，从来不会说要去特意的讨好你父皇，但是你却是明白的，只要你哭了，我一定会在你父皇面前说你的好话，但是后来，你父皇发现了这件事情，他的生气，以后只要我一替你说好话，他就知道你又在我面前哭诉了，他就越发的讨厌起你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害了你，还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啊，或者说，是你的父皇太偏心，喜欢强者不喜欢弱者，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怕我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也不肯多分一些爱给你，才造成了你们兄弟如今的局面，母亲看到了这一切以后，已经无力挽回了，也无从选择。”

    太后或许是打开了回忆的门，开始倾诉：“那个时候，每当你哭了，我就对你的兄长怨恨一分，你父皇喜欢你兄长，我就开始讨厌他”

    太后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大儿子的那种忽视，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甚至比先帝对景帝的忽视更残忍，更不公。

    太后的话语一顿，景帝立即明白了。

    他也听出来了。

    从小到大，其实最不公的是兄长。

    因为至少他得到了母后的爱，可是因为父皇的偏心，兄长失去了母后的爱，而父皇的爱又是那样的少，少得可怜，他有后妃 ，他有朝堂，他用少得可怜的时间来赞扬高靖。

    突的，景帝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那是安南王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先帝又表扬了他，给了他一把短刀，然后匆匆离去，那一年好像是江南发水灾了，所以先帝要立即处理。

    他和母后在院子里吃葡萄，那样的季节，那样的水果，香甜而芬芳。

    高靖站在院子里舞剑，让太后看到，以欺太后能像先帝喜欢他一样赞美他。

    可是太后忽略了。

    她怀里躺着小儿子，轻轻的抱着他，哪怕他那么大了，可以自己吃，依旧一颗一颗的剥了喂到他的嘴里，高靖站在不远处，眼里的渴望那个时候一下子让他有了报复的快感，他故意大声的说着葡萄好吃，看到高靖后来黯然的转身离去，离去的时候眼前依稀有一点泪光。

    那个时候的他不懂事，只感觉到了一种快感。

    可是现在想来，似乎也有些残忍了。

    那个时候的高靖，如果真的心机多深沉一些，一定会让他吃苦头的。

    可是他没有。

    后来高靖就不再太后面前出现了。

    景帝想，或许高靖不在太后面前出现，是因为看到了太后对自己的溺爱而受不了吧，就好像他见不得先帝对高靖好一样，每每到了高靖与先帝在一起考功课的时候，他就会偷偷的躲开，再也不去让自己羡慕那一份属于父爱的温暖。

    而太后也越来越偏爱他，他也越来越听太后的话。

    景帝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景帝想，有些事情，一些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似乎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就好像他和太后的心里虽然再明白一切的错事都是由于曾经的不懂对待亲情而造成的，但是到了今天的这种地步，仍然没有办法再追回了。

    因为时间还在继续，他们已经形成了这种格局，只能永远的这样下去，一直到最后。

    景帝想，他与安南王之间的争斗注定了从一开始就要到最后，中间是没有办法结束的，怪只能导造化弄了。

    就算是如今他偷来了这个皇位，以不光彩的方式，他依然在守卫下去。

    不知道高靖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怎样，他是不会让高靖造反，把皇位夺走的，这也是为什么不管高靖如何的对他好，他都对高靖防备的原因。

    他总认为高靖的那种好是一种假好。

    一种做给别人看的好，一切的好都只是为了将来有一天他夺回皇位做准备。

    到时候，他先好了，世人自然坐认为，就算他夺位了，也是可以容忍的。

    所以，这一切，恰恰是景帝最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