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敲了敲柜台的桌面问道。
潘璟原本正打着瞌睡,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这里不做买卖……”他原本正要恼怒的将客人赶走,却不料一抬头,便见到面前站着一个仙女。
“开门做买卖!你既然开着门,哪有不做生意的说法!”周思敏气死了。原本精明干练的潘璟此刻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迷糊糊的眼睛在看到自己时陡然睁大。
就像是最擅长变脸的老艺人一般,潘璟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掳了一把,再放下手势,便换了一张笑嘻嘻的模样,和周思敏说起话来。
“哎,小姐。倒不是小的不想做生意……”潘璟瞧着眼前的美少女,只觉得连续几个月的疲惫和愤怒都消减了不少。看来美人不仅养眼,还养心啊。他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又对着周思敏大吐苦水:“您瞧瞧,这家徒四壁的。便是小的有心要将这里的空气卖出去,也要有人买啊!”
周思敏看着潘璟的臭德行,心里一乐,不由就笑了出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碰到长得丑的就没个好脸色。能入了你的眼了,才会摆出个笑脸来。”
也因为掌柜的是这么一个臭德行,常来延医馆的客人便总要带上一两个美貌丫鬟才行。
潘璟一惊:“这位小姐……您认得小的?”
难道是店里的老主顾?不可能啊,这年纪这么小,也不像个会捣鼓古画的。再说,到过这店里的美人儿,哪一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眼前这个,虽然年纪还小,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风姿,他若是见过,绝不会记不得的。
“你不认得我。但我却认得你。”周思敏笑眯眯说道:“若我说我是潘大师的弟子,冯锦绣是我的师姐,你信不信?”
“不可能!”潘璟竟是想也不想就否定道:“潘大师就收了冯家小姐一个,哪里又跑出来第二个弟子了?”
周思敏就知道对方不信。她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左右看了看,然后便道:“这满铺子的字画呢?都拿哪去了?”
提到这事,潘璟便是一副霜打了的蔫茄子模样:“还能哪去了。冯姐姐刚去世,冯家和王家便争起了铺子里的东西。官司一直打到了县衙,县衙老爷就一分为二,让两家平分画铺。这铺子是钉在这片土上了,他们拿不走。字画就不同了,一分为二的全给他们抢走了。”
在京城做县老爷,是最讲究和稀泥的。京里头大人物多,随便拎出一个来弹个手指头就能压死这个九品小知县。所以只看冯家和王家这场官司的结果,便知那知县老爷是哪边都不帮,哪边也不肯得罪。
不过,也不怪这冯家和王家要打官司。原本女儿家无儿无女的死在夫家后,从娘家带回来的嫁妆自然还要还回娘家去的。但是这间画铺不一样,它并不属于冯家的陪嫁。王家人便认为画铺应该归王家所有。
而冯家则本着谁给的嫁妆都是嫁妆这一条,也是硬卡着不放手。
但是周思敏听完却惊讶的说道:“可是这铺子的房契又不归他们所有。县衙老爷凭什么要判定这里的东西一分为二!那安平坊的宅院和田产呢?也全都被冯家和王家瓜分了吗?”
潘大师是从灾荒年里逃出来的孤女,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的手艺人,一辈子无儿无女,临老了才收了冯锦绣这么一个弟子。所以临终时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暗暗给了冯锦绣。对外却说是给了远方的族人。
但是周思敏不曾想冯家和王家会这般贪婪,连一间小小的画铺都不肯放过,那么其他的东西会不会也……
她急的要死,潘璟却大吃一惊:“您真的是潘大师的弟子?”
不然何以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冯锦绣生病的时候,曾抽空来过一趟延医画铺,暗暗的将那放着房产地契的盒子放在了潘璟的柜台里头。潘璟那时还不知道对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直到没过几个月噩耗传来,他才隐隐有些怀疑那些东西是留给自己的。
潘璟猜的不错,冯锦绣不信任身边的丫鬟,但是对潘璟却十分看重。按照她的想法,她是想给潘璟找条后路。潘璟本是个奴才,被师傅买下后便从了师傅的姓氏。师傅死后,年年上坟烧纸的也都是他去做,所以便是将他看做是师傅的后人都行了。
“你还要怀疑什么?”现在她回来了,却听说潘璟并没有保住自己给她的东西,她如何不愤怒:“冯姐姐将师傅一辈子的心血交到你手上,你却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撑过去。你真是太教我……教师姐失望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