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甚至没有去审问一下周思媛身边丫鬟的想法,便武断而固执的判定了周思媛的过错。
周思媛睁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自己的父亲重新堵上了嘴给拖了出去。
老爷子这般凶悍,周言孝实在是一刻都不敢多呆,如今有了台阶自然是立马就逃了出去。
四房的人乖顺的走了,大房的两口子却是被吓得傻住了!老爷子刚才怎么吩咐来着?在这时候去赵家将周思慧给要回来?
老爷子!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孙氏差点没当场吓晕。若周家真要跟赵家撕破脸,两家人便成了世仇,从律法上来说周思慧和赵默青便也属于义绝了。可问题是,周家真要为了这事跟人家闹僵吗?还有,她女儿若是被要回来,这辈子都别想再抬头做人了吧?更别提再嫁了!谁还会要一个已经结过婚、疑似生不出孩子、娘家还如此彪悍的女子做妻呢?
更何况现在是赵家亏欠了他们,他们虽然表面上吃了些亏,但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却是都落在了慧姐儿身上的。
而天下间做父母的都是宁愿自己吃亏,也要自己的子女过得好的。姑爷不能生就不能生吧,还省得女儿到鬼门关去再走一趟了。等再过上几年,赵家人那边急了,自会商议着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到慧姐儿名下的。到时候这香火问题都解决了,他们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
“父亲,赵家那边不能闹啊!”孙氏叫了一声,见到周老爷子一脸的不悦好似又要发怒,心肝颤了颤便急中生智道:“咱们在这时候上赵家闹事去,赵家的脸面固然是丢了。可咱们周家又能得了什么好去不成?思文和思敏就要结婚了,一个闹不好就要被连累的!父亲也不会希望这两个孩子的姻缘在这时候再起什么波折吧?”
她的话说的又急又块,只等到将最后一句话说出了,才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胆战心惊的偷偷瞄了周老爷子一眼。
周老爷子面无表情。但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对方若真的生气,只怕早就打断了孙氏的话了。如今一句话也不说,就说明对方已经在思考着孙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了。
周言礼见状,顿时就长舒了一口气,暗想妻子果然厉害,居然能将老爷子说的没了话反驳。
孙氏却是暗暗捏了一把汗。她摸清了周老爷子的软肋,就知道只要事情涉及了周思文和周思敏,周老爷子就算要发火,在这之前至少也会犹豫一下的吧。
“祖父!儿媳知道这事伤了周家的脸面。”孙氏见周老爷子态度松动,声音便放缓了些,哽咽着说道:“儿媳一定会劝了思慧过来给思文赔罪的!之前没能说动她,也是因为咱们离得远,不太方便之故。且儿媳还听说赵家的老太爷去岁又升了两级,如今已是户部的尚书了。儿媳对这些在朝为官的人家,心里总有些怯懦,一拖二拖的,才拖到了今天……”
赵家老太爷已经年逾六十,到了这把年纪才混到了一个尚书的位置,在这京城里头还真是不怎么显眼。但是对于更加草根的周家来说,户部尚书已经是难以仰望的存在了!即便周思敏将来成了贤王妃,但到底是个外嫁女,再风光也不足以为周家证明什么。
真正能担任起周家复兴期望的只能是周思文。
而周思文在政绩上基本空白,哪怕是被皇帝封赏了勋位和散官,那也是个虚名。跟赵家这种实际掌权了的在朝为官者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孙氏这般拐弯抹角又极委婉的提及了一下赵家如今的地位,倒不是为了震慑周老爷子,而是想叫周老爷子明白,抹了赵家的面子之后,只怕会招来对方的报复。周家才刚入京,夹起尾巴低调的起兴才是正道。若要借了贤王府的威势伤人,即便最后是赢了,这名声也坏透了。
这种名声对周思文将来为官自是不利的。
毕竟谁也不愿意跟一个狐假虎威又没有容人之量的人当同僚吧。
周老爷子虽然好面子,但是和周家繁华灿烂的前程相比,这点面子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听到孙氏这么一说,当即便冷哼了一声道:“户部尚书么?不知道他还能做几年?”
都是半截黄土埋了身子的人了,便是再忍他几年又有何妨!他这边是比不上人家了,但是他孙子争气啊!赵家的子侄再优秀会比得上他的思文么!
想到周思文,周老爷子的面色便更和缓了。
“今日说的事就算了!但以后这周家上上下下,不管大事小事,都必需要到我这边来报备一下!”他的目光在周言礼和周言义身上掠过,最后又看了看孙氏和张氏,接着道:“先前我就是太纵容你们了,才让你们起了些小心思!哼,现在看清楚没?想明白没?这里是京城,不比在安溪自在。若是让我听到你们有谁做了错事,害了思文的前程,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父子亲情!”
这一个个的才到了京城,心就浮起来了!不敲打敲打,还不反了天去!周老爷子暗想,这周家没有他把持着,还真不行。既如此,他少不得还要多活几年,给周家多掌几年舵才能放手啊。
几人齐齐应诺。尤其是周言礼和孙氏,听到周老爷子这般说话,便知对方是暂且放过了周思慧。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舒了口气。
“老二家的,思文和思敏的婚礼,你可要操持好了!”周老爷子淡淡看了张氏一眼,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身上有了诰命就另眼相看了。他有些警告似的对她道:“哪里要银子了,你只管让言义到我这边来提,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和你嫂子多商量商量。我是不管你们怎么做的,我只管看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办的好了,思静将来的嫁妆我会多给你加两成;办的不好,以后二房的中馈就全都交给思文的媳妇去做!”
说实话,几个媳妇当中,老爷子最瞧不上的就是张氏。他觉得对方就是个花花架子,看着好看,却是半点都不结实,根本就经不起敲打。生不出儿子就算了,管个家也是吃力的很。在长辈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受了气的委屈模样,永远都不敢抬了头堂堂正正的看人。以至于周老爷子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所以才心虚的连头都不敢抬!以前周思文和周思敏都不出众,甚至还有些拉周家子侄的后腿时,周老爷子就怀疑过是不是张氏故意要将这两个孩子养歪了的;如今两人都成才了,周老爷子又担心张氏嫉妒,暗下里使那些小手段委屈了两个孩子。
总之,这继母不好当,能做到张氏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张氏脸上微微沁出了点汗珠,头也不敢抬,只低低说道:“儿媳知道了。”
她心里担忧极了。周思文的婚礼是郁家操持的,她不用操心;可周思敏那边却是无人指点的,她也不知道该问谁去。
转头看了看红着眼眶的孙氏,她不由暗想:难不成还真要如周老爷子说的那般去求了孙氏来帮她?
可是按照她现在的地位,应该是对方主动上来帮衬她才是吧?
周老爷子见张氏应下了,便也不再多说。如今周家最紧要的事就是预备着周思文的婚礼。其他想要扰乱这场婚礼的不稳定因素,一经发现,就该毫不客气的斩除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老爷子的高压政策有了效,自从那日问过话后,周家各房内便再没出现过什么岔子。
日子一晃就到了周思文娶新妇的日子。
周思敏穿了件浅紫色绣兰草的半臂,薄施了粉黛在内院帮着张氏招待女客。原本她想着自己只要招待招待那些未出阁的小娘子的,却不料刚在凉亭里和几个小娘子熟悉了一下姓名,就又被张氏身边的丫鬟请到了内室的小套间里。
原来是首阳王世子夫人顾氏来了。
“世子夫人的气色好了很多啊!”周思敏一进门就见到了坐在圈椅上喝茶的顾氏。对方今日梳了高髻,带了一套虫草的足金镶碧玉的头面,窄袖的绣着金色卍字纹的长裙修身而高贵,泛着健康蜜粉的脸蛋一抬起来就朝着周思敏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过来啦?”顾氏抿唇笑了笑,对着周思敏招手说道:“快来我身边陪我坐坐!”
言语亲密,态度熟络,就好像是在招呼自家的亲戚。
周思敏款款走了过去,走近了些她才看到顾氏的脸颊比之前丰满了些,上面着了浓浓的一层脂粉。虽然修饰掩盖了原本的容貌,但是对方这从里到外焕发出的勃勃生机却是怎么也修饰不出来的。
她上前给对方福了一礼,然后顺势就坐到了对方身边笑着说道:“看来顾先生的医术果然高明。上次我见夫人时,夫人可没这么好的气色呢!”
她一直都忘不了,顾氏躺在床上时那油尽灯枯的样子。跟现在的模样,真是判若两人。
顾氏听了,便拉着对方的手感激的说道:“这跟那呆子可没什么关系。我这病,可都是你给医好的!”
若不是周思敏偶然间发现了周孝南的行踪,她的孝南就是被王家给折磨死了,她都不知道。
“我也是正好碰到了。对了,还没到府上去恭贺过呢。”周思敏听她说起这事,便顺势问起了周孝南的情况:“听说顾先生一直在照顾着小少爷呢,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提到这事,顾氏便勉强笑了笑。因为不是天生聋哑,她便期盼着顾西庭有法子将人给医好了。就算不能恢复如初,至少能跟人正常交流吧。
“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孝南那病,难治的很。说是嗓子坏了,就算治好了,也是勉强说话。要想痊愈,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恢复的。”
就如同李延年当年一样。顾西庭有了照顾李延年的经验,只是少走了一些弯路,过程却并没有加快多少。
“王爷那边不也是花了十几年才治好的么。”顾氏感叹道:“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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