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中馈交了出去,谢葳掌权后即将里外仆人都换了个遍,就是没换的,也调到别处去了。除了任如画的丹桂院,竟没有一个地方不遭她的毒手。
任如画初时愤恨交加,也曾气病了一场,后来也渐渐认了命。
跟着曾密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她当然也不是那种随便几下就能击垮的人,谢葳虽然掌了三房的权,可是她有儿有女,且最大的有十三岁,最小的女儿都有七岁了,又是原配,她怕什么?回过头想想,曾密没有妾侍,就当谢葳是个妾好了,她总不能跟个妾一般见识。
再想想曾密,虽然事后他对她多有安抚,可到底像是换了个厨子炒菜,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味道了。她当然也不会放弃他,丈夫是她的天,如果真的惹恼他,她有什么好处?所以虽然发现十几年的夫妻情份原来这样薄弱,她也还是得打起精神。
她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些产业,原先掌着房里事没曾有时间打理,如今落得一身轻松,便可以捡起来经营经营了,她就不信,谢葳真能在这个当家奶奶的位置上一直坐下去?
荣二奶奶的人来送帖子时她正在翻手下人打听来的牙行信息,听见郑家的人又找她,便不由皱了眉。
郑家两位少奶奶三番五次地故意接近她,虽然不确定最终是什么目的,不过她们十分乐见她跟谢琬杠上是肯定的,任如画也恨透了谢琬,如果不是她设下圈套打了曾密,谢葳怎么会到曾家来?她又怎么会从风光的曾三奶奶的位置落到搬出正院独居丹桂院的境地?
她一刻也没有放弃报复她,可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她也不会轻易下手。
对荣氏的邀请她几乎能确定是冲着什么而来,可是明知道对方有可能把她当枪使,她却又无法拒绝。
玉英带着郑家的人上门时花旗正好落在眼里,她掉头就回房告诉了谢葳。
谢荣被罢官的事谢葳当然也知道了,她第一时间也有冲回去看看的冲动,可是想想谢荣最后对她说的那席话,终于又还是按捺住了。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在最在乎的人心里其实什么也不是更痛苦的事,谢荣既是这般,她也无谓再回去。
她在炕桌后给谢芸写信,闻言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是郑家的人?”
花旗随手替她磨起墨来,“奶奶出门赴宴两回,两回都见过郑家那二奶奶,这人每回都跟在荣二奶奶侧。不是郑家的人,还会是谁的人?”
花旗办事一向细心。
谢葳被荣氏刺过一回,对她忒没好感,便就道:“你去盯着,看看她们勾搭些什么。”
翌日任如画出门赴约就落在花旗眼里。
任如画是辰时出的门,到午时末才回来。
今儿约她的只有荣氏一人,没有吴氏在场,场面显得自在很多,荣氏先跟她扯了扯近来京中的一些传闻,然后便扯到任如画的铺子头上。
任如画也不知道她消息怎么这么消通,居然知道她的铺子收了回来自己做,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遮瞒的事,而且如果真的定下了做什么营生,往后还得在官妇圈子里求着多照应,便也就大大方方说了起来。
荣氏建议她做胭脂铺。
“胭脂铺子售量大,这你是知道的,京师好的胭脂铺子虽然多如牛毛,可还是有着对开的利润。而且城里的胭脂铺子卖西洋货的不多,大多有名的店铺都是卖燕北关外的胭脂。燕北的虽然也难得,可是终究如今西洋货畅销,你若能开间这样的铺子,我担保比全芳斋还要出名!”
荣氏的话倒是也让她茅塞顿开,可不是如今西洋货在京师很有市场么?可是她却没有人在沿海,又上哪儿去西洋倒腾这些物什回来?
荣氏见她摇头,便就说道:“找人倒简单,往年在东海呆过的那些兵士们都跟东海当地人有交情,东海那片儿的人都有西洋货来源,我正好也有个族叔是当年东海退回来的,如今跟那边的故友还有书信往来,你若信得过我,倒是可以帮你牵牵线。
“你到时除了卖胭脂花粉,再顺便卖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包准生意红火!”
任如画看她说的诚恳,也不由得不信。
朝廷鼓励商贸,近来西洋货卖价都挺高的,由不得她不动心。
不过她想了想这几搜集来的信息,又说道:“这点好是好,不过我看弄玉坊已经有两间西洋货铺子和三四间胭脂铺子了,再去凑这个热闹恐怕吃力不讨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