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边人来人往,笑对苏二太太道:“太太对儿女果然是极细心的,见九小姐去了半日回来,还特意叫人留了热菜鲜汤,”说着指向三太太:“我这媳妇也是管家的,就不如苏二夫人多了!”
赵夫人也笑道:“我这位表妹,为人是极好的,若论温柔典雅,四德三从,家里几个姐妹都比不上她。偏生她又知书识字,能算会写,这偌大一座苏家后府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我这表妹看管照料。合家近百个丫鬟小厮,外至门公奴仆,不敢扯一句诳,漏一点水儿,这是何等的才干!也难怪苏二老爷偏宠爱她了!”
这马屁拍得旁边桌几位小姐简直都听不下去,却彼此皆点头附和,这边主桌更不必说了,所有的夫人太太奶奶们,无不赞同称是。
太大笑得眼眉齐飞,从来田家老太太没当了众人面这样夸过自己:“田老夫人过誉了,赵夫人也是,”说着嗔向对方:“哪有这样偏帮家里人的?叫她们听见笑话!”
赵夫人笑着直摇扇子,她不过是为了儿子,嘴皮子多动两下罢了,当不得真呢!
这时外头锣鼓点子又响,看起来是最后一出了,方才打断了众人说笑。
祈缨命玉吉拨了只鸽子腿,又夹了不少红馥馥柳蒸的糟鲥鱼到一只青花月影梅花纹盘子里,然后命其送到祈鸾那边,口中冲那头笑道:“二姐姐,怎么发呆不吃点东西?”
祈鸾正不知想些什么,被祈缨提着名儿叫出来,由不得吃了一惊,再见玉吉送上盘子来,便笑道:“六妹妹有心了,怎么好劳动妹妹,我这里也有的。。。”
话音未落,目光扫过桌上,哪有糟鲥鱼的影儿?姨娘这里是没有这道菜的。
祈鸾不动声色,立刻住了话头,命吹香接了盘子,笑着谢过,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
季太太看在眼里,虽不见人,可声音是听得见的,于是便笑对身边田三太太道:“苏家小姐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早听闻书画琴棋,各臻微妙,这也罢了,只这大方有礼的教养姿态,也就够叫人喜欢了!”
田三太太也笑了:“你就好了,讨一个到手里,将来做了媳妇替你管家,你就轻松了!”
季太太微微一怔,忙笑道:“可不是?我也正该有个人来帮帮手,劳碌一辈子,好容易熬成婆婆了,还不退下去让给年轻人?”
苏二太太明显觉得季太太话中有话,心里便嫌弃田三太太不会说话,忙岔开话题道:“都看戏吧,正唱得热闹呢!这人扮武松是好的,快看他功夫!”
听见苏二太太的话,众人便将眼神投到外头戏棚子里,果见那武生脱靠的一场解数,筋斗跌扑,十分伶俐。
众夫人太太小姐们看得都入了神,唯有祈男,全然不理会,埋头苦吃。刚才跑了半天的路,又费了许多脑筋,现在她真觉得有点饿了。胖师傅的手艺不是盖的,她狼吞虎咽,几乎将送来的菜点全数扫空。
正当吃得起劲时,突然祈男耳边传来太太细语的声音:“。。。最近得了件好宝贝。。。你可别告诉别人。。。我也只得了一件。。。现在看不得。。。放在绣庄里呢。。。”
祈男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好太太,真会抓紧时间搞营销!且深谙其中奥秘,女人间说别告诉别人,意思就如同快快传播,嘿嘿,太太有一手!
饭后太太们都说乏了,戏也闹得人头疼,便都要回去,刚才受了太太鼓动的祁家和季家两位夫人,便要去太太的绣庄上,二人皆说要看缎子,祈男却在心里直笑,想是要看自己的纸品吧?
太太先送走了其他女眷,尤其是田家,拉住老太太的手说长道短的讲了不少,老太太比从前倒更和蔼,也肯多听太太几句了,因此落到最后才走。
田家三太太在小姐堆里转了个圈,最后还是笑眯眯地站在了祈男跟前:“才不见了你,我当你身子不舒服呢,问了你们太太才知道,原来是嫌戏吵,出去散散了。我就惋惜得很,若是叫上我就好了,我也不喜欢那些个戏文,只是做客人家,不好意思提出来。”
祈男忙笑着回道:“既然如此,下回三太太来我就记下了。若还请了戏班子来,我就直接陪三太太园子里逛去,可好?”
田家大小姐,子恬站在三太太身后,听见这话便笑出声来:“母亲最会玩笑,热闹戏本就是母亲的最爱,怎么倒成了吵得头晕?”
田三太太回头嗔道:“我不过想跟九小姐亲近亲近,偏生你这不会说话的丫头在这里捣乱,看我回去跟你四弟弟说,叫他罚你!”
“又关四弟什么事?” 子恬不解地问:“怎么叫他罚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