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
太太倒是若无其事,不过也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饭菜不过填进口中,什么滋味是尝不出来的。
想必为了祈阳,因这家里,除了老爷,没人能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祈男因此也就没能好好享用这顿早饭,说起来,胖师傅是真用了心的,香翠鹑羮,天真羊脍,杨花泛汤糁饼,龙须炙,千金碎香饼子这些原本只在古文典中听见名字的美食,此时却香气烂漫地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若不是为了玉梭,祈男必将大快朵颐。
憋了半晌,眼见太太粥碗将空,祈男终于忍不住了,她殷勤地替太太将粥碗送到身后玉梭手里:“太太碗空了,你去再盛一碗来!”
翠玉哟了一声,装得着急道:“这事哪用得着妹妹,我来吧!”
祈男忙回头笑道:“姐姐替太太布菜,叫玉梭去吧!”
玉梭早已麻利地走出门口,寻到厨下去了。
原来太太喝粥喜欢热的,最好烫不可入口,慢慢吹着吃最为享受。因此凡有粥时,太太的必从厨下灶头上保温的锅里现盛出来方可用。
小姐们只从桌上大海碗里现装即可。
玉梭等婆子将碗捧出来,小心翼翼放进个红漆雕花的食盘,再轻手轻脚地捧进屋里,待到太太面前,温度就正合适,略吹几口,也就可用了。
太太满意之极,本来心情不好不想再用,这时反又来了兴致,命翠玉夹些蒸糟鲥鱼来过口,又喝下半碗去。
“可是尽够了,”太太终于放下银箸,接过罗帕来拭了拭口:“再吃下去,不成大家夫人,倒成个挑脚汉了!”
祈鸾随即也放下碗来,如花解语,含笑柔道:“哪有这个不通理的人呢?太太日夜为家事操心,只怕胃纳虚弱,若能多用一口,也是我们大家的福气呢!”
祈男偏过头去,只装作听不见这马屁。
太太微笑点头,拍拍祈鸾的手,众小姐此时也都饭毕,漱过口后,各有身边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众人接了,太太复又坐回正榻,待外间桌子收拾完后,太太方正色对众小姐道:
“你们也是知道的,老爷们将要回来了。一向咱家老爷最重闺阁声誉,女儿家若毁了清誉,将来如此。。。”
巴拉巴拉,好一通教训。众人皆放下茶碗,直身长立听着。
祈男听是听着,却如睁眼睡觉,左耳进右耳出。她还为老太太寿礼悬心,紫藤少女倒是快了,昨晚她熬了二个时辰,总算赶了出来。
观音像画是差不多了,不过金身此项还缺些用料,若叫小厮去买,只怕不中意,费了银子还是小事,呈给老太太的东西,得经地许多双挑剔的眼睛,不用最好的是不行的。
这么想来的话。。。
祈男正想到这里,突然眼角余光见左右各位慢慢落座,赶紧就摆出雍容合体的态度来,也随之坐了下去。
“除了老太太的事,”太太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老爷回来还为一事。你们大哥的亲事就快到日子了,照家里老例,房里还该多几个伺候的。”
此语一出,祈男差点没摔了手里茶碗,玉梭更情不自禁,向后略退了一步。
祈鸾在旁冷笑,将祈男和玉梭二人举动看在眼里,口中半是撒娇半装憨地道:“太太所言所为,既然这是老例,便不可违背了。大嫂子进门,总不能房里少人伺候,叫祁家见了也不好看。只不知,太太可有合适人选了?”
太太轻轻摇头:“家里这许多人,此事又关乎咱家脸面,少不得细细斟酌。一会儿我叫郝婆子来问她。不过既然你们都在这里,”目光从众人身后环顾而过:“你们各人院里是知好坏的,可有些好人儿推荐我知道?”
祈男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刚才院里的话,太太听见了几分?毕竟无意提起这事,还是有意而为?
小姐丫鬟们都是亲眼目睹刚才的事的,因此瞬间十几双眼睛,便齐刷刷地盯住了祈男,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她身后的玉梭。
玉梭此时已僵木无语,神惊色骇,张口不能言,额角瑟瑟有冷汗滴下,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定于惨灰。
太太却只看祈鸾,对玉梭视而不见地开了口:“你的事也快了,上回也说陪四个过去,若真是如此,你院里倒有些空处。你先回去自择,明儿将带走的四个呈上来名来我瞧,余者再行斟酌。”
众小姐丫鬟皆面面相觑。如此看起来,太太是没听见刚才院里的那一场风波?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