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一向心高气傲,一心只想向上爬,才大爷来说要人,她早就在大爷身上留心,听见这话岂有个不乐的?
当下就趁着大爷出来喝茶,自己替太太理妆时,撒娇装憨地将意思表示了出来,也是金珠太过自信 ,平日里太太宠她,便自以为是起来。
因太太常说丫鬟到了十六七岁便要预备配人,若不然,就要放出去,以免有违天和。金珠算算自己也近十七了,此时赏给大爷,正是当时。太太又信得过自己,就给了大爷,也放心伺候不是?
岂料她千算万算,算错一着。太太既是管家人,也是个母亲,尤其对苏祈阳这块心头肉来说。
放在大爷身边的,必得是性情纯良,脾气和顺举止沉重知大礼的才好。虽说贤妻美妾,可太太知道自己儿子心性,哪肯让美色淘空他的身子?
金珠不是不好,错只错在,她太上赶着了。
若不是她太过心急自己提出来,忍些日子,从旁侧击,又有许多人帮着说些提点的话,这事也许就真能成。
可她一听大爷要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自己跳了出来,且不说让与她主仆多年的太太心寒,只这急性,就叫太太看不过眼。
小娼妇!若叫你去了阳儿房里,还不知闹出什么祸来!
太太狠狠在心里恶骂多句。今儿罗婆子的罪,便全由她这个好女儿,金珠而起了。
金珠十分明白,刚才太太断然拒绝自己时,那叫她冷彻骨髓的目光,已十分明显地告之,自己今后,再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金珠包着一汪泪水,正要迈门出去,不料太太又从后头叫住她:“翠玉你去叫!金珠你留下!不许跟那婆子多嘴多舌的,叫她即刻就来!”
罗婆子不知何事,正领着众人洗碗收碟子呢,被叫后忙不迭就进来了,手上水还没擦干,向下直滴着水,罗婆子忙在腰间围裙上蹭,可到底还是有几滴落在了太太华丽奢靡的大红绣毯上。
太太厌恶之极地看着罗婆子,伸手指于众人道:“你们看她,还一付漫不经心的架势呢!这也是个管事的?难不得下头人能炖出那样的茶来!”
说着便叫玳瑁:“取户律簿子来!”
一听这话,罗婆子的心凉了个透底,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挨板子,眼光便哀求地看向自己女儿:“珠儿,替我太太面前说几句好话呀!”
金珠此刻身上早是叫冷汗濡湿了,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可脖子后头,却只是阵阵寒意。
不出所料,罗婆子被太太随便捏了个罪名,重重打了五十下,且抬出去,永不许再回苏家园子。
听着至亲的皮肉从木板下撕裂,滴血的声音,望着娘亲被人架起昏沉沉驱赶的模样,煎熬绵长的痛苦,让金珠终于熬不下去,扑通一声,她软摊在地上,昏了过去。
太太看也不看她一眼:“来人!一并抬出去!”
没说留下还是赶出去,可话里意思,是傻子也听得出来的。
小姐们出来后,皆是一头的冷汗,想不到,真想不到。
“小姐你说,”玉梭悄悄跟在祈男身后:“这是怎么回事?”
金珠毛遂自荐的事儿,除了太太和玳瑁正在房里收拾床铺之外,没人知道。
祈男看了身后一眼,突然脚下一软:“哎呀!!”
玉梭吓一大跳,忙上去扶住了她:“小姐怎么了?”
此时人都还在太太院里,都还没出院门呢!
祈男口中呼痛不已:“才不知叫什么崴了脚,哎哟,好疼!”
玉梭魂都飞了,忙蹲下身来让祈男靠在自己身上,又向四周哀求看去。祈琢祈波祈娟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带着各自丫鬟从容而过,只当没这回事似的。
祈鸾一脸不屑,冷眼睨过,倒是祈缨,犹豫一下,停下脚步来。
“妹妹觉得怎么样?” 祈缨关切地走到跟前,问道。
祈男似乎很疼,口中直吸气:“真是时运不济,走路上好好的也能崴脚!不过想无大妨,姐姐不必过虑!对了,姨娘还好吧?姐姐还是快回去,照看着二姨娘吧!”
提起月容来,祈缨脸上愈发对祈男柔和起来:“若不是妹妹,姨娘还不知怎么样呢!现在好多了,昨儿那太医还来看过,又开了方子又留下药膏的,这会子已能坐起来喝粥了!”
祈男点头:“这就好,这就好!哎呀真疼!”挤眉弄眼的,除了她自己,还真没人看得出来,她是装的。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