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难得的大手笔,你们说,太太是不是最近发了笔小财?”
祈男笑笑,心想可不是?五百两呢!才送去那个又不知能卖出多少,不过依太太做生意的头脑,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再说,这种花费,可算在官中,不用太太自己出私房,老爷也不能说什么,贵妇们你来我往,总要交际的。
“也难得高兴高兴,太太出钱大家乐和,对了姨娘,明儿你戴那套赤金镶红珊瑚的头面,精神又喜气!”祈男附和锦芳。
锦芳嘴里切了一声,斜眼睇着祈男:“我一个老太婆要戴这个穿那个做什么?老爷不在家,捯饬出来给谁看?小心落进太太眼里,她又不待见我,找机会治我!”
祈男笑了,心说这人开窍了,以前断说不出这样的话。
不料锦芳放过她自己,却将矛头直指祈男:“倒是你,该好生打扮打扮!明儿据说要来不少夫人太太,田家老太太说是不来了,却遣了三太太来,我跟你说,田家。。。”
祈男躲之不及:“哎我真是有点困了,”连打几个呵欠:“玉梭快来,扶我去净房!”
锦芳连叫带拉,竟没拉住,口中嘀咕:“玉梭这小蹄子也坏了,明知我叫还跑得那样快!”
次日,祈男还睡得香甜,帷幔便被人从外一把捞起,接着就是锦芳粗声大气的声音:“还不起来?哪有小姐睡到日上高杆的?”
祈男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翻身向里,装作没听见,不想锦芳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嘴也伸到她耳边:“净房里水都放好了,快,进,去,洗!”
祈男心想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还让不让人睡个美容觉了?!
“姨娘你今儿怎么这样早了?”玉梭才将地下铺盖收好,进来就看见这一幕,锦芳和祈男正在床上拉锯,一个要躲进被子里,一个拼命向外拉,忍俊不住,笑着问道。
锦芳没好气地道:“昨晚话还没说完你二人就溜了,我不早点起来?再迟连句话也捞不着跟你们小姐说了!五更天我就叫金香起来了,厨房里也烧了水,才叫艳香都拿进你们净房了!还有香末,平日那些都不中用了,光白檀香和茉莉怎么行?我才从箱子里翻出一瓶丁香末来,还有上好的龙脑和麝香饼,我都叫人拿进去了,你快劝了小姐起来,今儿可不能浪费工夫!”
祈男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哀鸣:“姨娘你饶了我吧!其实太太今儿请了许多人来,不过是替罗家做幌子,太太要在咱们家里找个人嫁进罗家去,实说给姨娘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锦芳大惊失色,连退几步坐在椅子上。一时间获得的信息量太大,让她有些不好消化。玉梭同情地看着锦芳,便将大太太和二太太盘算的事说了,又见对方面有失色,忙又安慰道:“太太已经许了小姐,不会放小姐去罗家的。”
锦芳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忽起忽落,大悲大喜,听说太太许了,心里自是轻松,只是不肯就此相信:“你就信了太太的话?”她问着祈男,鼻子里呼出一口凉气:“那可是个说话没个准头,翻脸快过翻书的主儿!”
祈男依旧埋首于被中:“太太还求着我的手艺呢,怎么会轻易就放了我出去?”
锦芳突然又担心起来:“若这样说,进宫之事又将如何?”她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行,我不能看着太太毁了你的前程,我,我找她,我找她。。。”
找有什么用?想必锦芳也明白这道理,也看清了如今的自己有几分几两,因此话到这里,再也接不下去,可心急如焚,却是写明在脸上了。
玉梭悄悄走到床边,清了清嗓子。
祈男再也睡不着了,只好坐起,眼望锦芳叹了口气。
“太太跟姨娘这回倒是同仇敌忾了。”
锦芳转头看她,追问:“这话什么意思?”
祈男叹息连连:“意思就是,太太也跟姨娘一条心,总之要送我入宫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就是了!”
锦芳顿时由怒转喜,面放红光:“此话当真?”
祈男从床上下来穿鞋,声音极小极低:“那还有假?”
锦芳随即念佛不已。
既然如此,锦芳便不让祈男今日出头,香料复又都收了起来,衣裳也捡八成新的,又不叫穿红了,只拣一件蓝灰色底子彩绣镶领雪青撒花绸面对襟褙子,米色底子绣牡丹圆领上襦穿了,再配一条赭红撒花长裙。
“也太素了些!”玉梭从旁冷眼看着,不禁有些担心。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