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略粗些的,柏针形状了。
每缝隙处,皆探出有一至二根柏枝,形状各异,伸展不同,却最后都有向上的态势,让人望去便觉,似有清风荡漾,疏疏杂入,飘飘乎有凌虚之势。
因划痕正在蝙蝠上方,此柏枝便恰到好处地点缀了整付屏风,似乎蝙蝠正歇于此处,倒悬于微垂低拂的枝条上,青苍映衬雪白,再与黄玉色的底色交想辉映,雅趣盎然,不落俗套,竟是清幽。
“总算弄完了!”祈男将最后一支柏枝送进沟壑中,牢牢固定,轻轻托起,慢慢松手,再小心翼翼地连退三步,不觉长吁出一口气来。
玉梭托着放满纸片塑就的柏针的木盘,眼睛发直地看向屏风,口中喃喃道:“真好看!奴婢是真没想到, 原来真做出来,是这么好看的!”
她一连用了三个真字,仿佛不以此,不足以表达内心感受似的。
不过弄完了又怎样?这事本不以屏风做计较的。
想到这里,玉梭情不自禁回头,向外间看了一眼,两个裁缝正头也不抬地在那里忙碌着,还有五个绣娘,也一并被请了进来,在楼上另一间房里,忙着往上绣花。
当归,当归。
“小姐,”玉梭声音抖抖地唤了一声,不过二日,祈男的背影愈发瘦了下去,玉梭看在眼里,只是止不住地想哭。
祈男笑着回过头来,自打于宋玦面前哭过发泄过一场后,她就再没了眼泪,想是要说的都说尽了,决心也下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说他能帮,看得出来,也是下了决心的。不过祈男心里有数,国家大事,事关两国命运,他又能怎么帮?
毕竟,他是人,不是神。
“看你,好好地又红了眼圈,倒不是玉梭,成了黛玉了。”祈男笑着拉过玉梭来,接过对方手中托盘:“这些也不用了,放下吧。”
玉梭一下哭倒在祈男怀里:“小姐!”
祈男大姐姐似的抚着她的头:“傻丫头,又哭!眼泪若能换珍珠,我早是世间巨富了吧?可惜不能,所以还是收着些好!”
外头裁缝从桌边站了起来,口中恭敬地道:“秀妈妈!”
玉梭也听见了,忙站直了身子,一把就将眼泪拭干净了,然后飞也似的冲到门口,将帘子捞了,果见是秀妈妈来了,正跟早前先来一步的荷风说话呢!
“小姐都好,只是饭量比前少多了。”
秀妈妈点头,正撞上从里间出来的玉梭,后者毫不客气,张口就道:“妈妈来看看小姐好不好么?倒还关心吃多吃少的?真成了你们圈养的奴隶了不成?”
秀妈妈对她的挑衅毫不在意,只拿眼张了张里间,见祈男长身直立,确实是瘦了许多,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地道:
“怎么?这会快就想着绝食了?”
祈男在里间明明听见,也就出来,唇角翘起嘲讽的笑同,不卑不亢地道:“还没见着皇帝呢,绝食做什么?别的由不得我做主,生死之事,想必还没捆了我的手,倒还能做些主张。”
声音不大,却引得裁缝们,并旁边房间里的绣娘,俱放下了手里活计,巴巴地看着,听着。
秀妈妈如顽石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早知小姐是这样硬气,确实我没看错,大爷呢,也没看错,也没白忙!”
这话什么意思?祈男几乎要脱口问出声来,不过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因为她爱他。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爱上了那个男人,且不说为什么,爱就是没有理由。
因此不愿,不肯,给他添麻烦。
秀妈妈眼光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似乎是感动,不过谁知道呢?早说了,这是块老姜,世间人事看得太多,便不容易看出真喜怒来了。
“是不是屏风已经修好了?小姐可容老奴我看看?”秀妈妈轻松转移了话题。
祈男立即垂眸,貌似恭敬地道:“请妈妈过目!”
身后玉梭,早将软帘高高打起。
秀妈妈与祈男擦身而过,互相都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子坚韧的劲头。
早说了,若不是托生得差了些,这小姐是与老夫人年轻时极为相近的!
秀妈妈在心里感慨了一句。RS